面粉厂地下囚笼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蛰伏的鬼魅。
老周摘下面具的瞬间,苏砚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张熟悉的脸上,温和的皱纹被贪婪的沟壑取代,原本慈祥的眼神此刻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盯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稀世珍宝。
“老周……怎么会是你?”
苏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的红衣发饰硌得掌心生疼。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脑海里翻涌着过往的片段:
雨天里老周送来的草药、星桥巷外他及时赶到的援手、解读线索时他耐心的指引……
那些曾让她无比安心的瞬间,此刻全变成了锋利的碎片,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阿武猛地绷紧身体,双手死死抱住怀里的实验记录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警惕地盯着老周,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一直在骗我们?真正的保护派在哪里?”
“保护派?”
老周嗤笑一声,笑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囚笼室里回荡,“三年前就被我清理干净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缝”字铜扣,扣上的黑色污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苏兰当年带着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想阻止我打开执念维度裂缝,结果呢?
还不是被我关在这里,成了我培养执念能量的‘容器’。”
苏砚猛地转头看向囚笼里的母亲。
苏兰蜷缩在角落,黑色的锁链像有生命般紧紧勒着她的四肢,锁链上的污渍正顺着她苍白的皮肤缓慢蔓延,在脖颈处形成一道狰狞的黑痕。
听到老周的话,她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与焦急,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囚笼的透明壁上,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混合着愤怒与绝望,“我母亲把你当挚友,我一直把你当成长辈,你怎么能……”
“挚友?长辈?”
老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弯腰大笑起来,肩膀剧烈颤抖,“苏兰确实是个天才,她对执念能量的研究远超我,可她太天真了,竟然以为执念是用来守护的。”
他直起身,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执念是最强大的力量,只要能掌控它,就能打开维度裂缝,实现永生!
而你,苏砚,从你出生那天起,就是我选中的‘完美载体’。”
他缓缓走向苏砚,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苏砚的心跳上。
“你继承了苏兰的能力,甚至能同步读取多个旧物的执念,这是我找了几十年的天赋。
红衣女的执念能量被我封印在照片里,苏兰的能量在囚笼里慢慢培养,现在就差你了。”
“是你害死了红衣女?”
苏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害死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的执念。”
老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林生的实验失败,导致她的执念能量失控,我只是顺水推舟,把她的执念封存在照片里,等待合适的时机提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囚笼另一侧,“说起来,还要感谢林生,没有他的实验数据,我也无法走到今天。”
苏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透明囚笼的另一端,还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满脸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疲惫与愧疚,身上同样缠着黑色的锁链,只是锁链的颜色比母亲身上的更深,几乎要融入他枯瘦的皮肤里。
他正是红衣女的丈夫,林生。
林生似乎察觉到了苏砚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像是在说“对不起”。
“你把他也关在这里?”苏砚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他是执念能量的稳定剂,没有他,我的计划就无法完成。”
老周走到苏砚面前,伸出手,“把实验记录本交出来吧。
阿武、阿力、阿梅,他们都是我的人,从你进入保护派据点的那一刻起,你就插翅难飞了。”
阿武浑身一震,猛地看向老周,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不可能!我们的父母都是保护派的英雄,你说过会帮我们报仇的!”
“报仇?”
老周冷笑,“你们的父母确实是保护派,不过是被我亲手消灭的。
收养你们,培养你们,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成为控制苏砚的棋子。”
他看向阿武怀里的记录本,眼神变得灼热,“现在,把记录本给我。”
阿武的身体摇摇欲坠,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在地上。
他看着老周,又看看苏砚,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苏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囚笼里越来越虚弱的母亲,看着角落里绝望的林生,又看着眼前这张面目狰狞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勇气在心底升起。
她知道,老周绝不会轻易放了他们,所谓的“放了母亲和林生”,不过是另一个骗局。
但母亲的状况越来越差,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苏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泪水,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可以把记录本给你,也可以帮你注入执念能量。”
她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但你要先放了我母亲,让她离开这里。”
老周挑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我答应你。
只要你乖乖注入能量,我立刻放苏兰走。”
他转头看向囚笼,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苏兰,你女儿可比你聪明多了。”
囚笼里的苏兰猛地摇头,眼神里满是焦急,嘴唇翕动得更快了,像是在阻止苏砚。
苏砚假装没有看到母亲的劝阻,目光落在老周手里的“缝”字扣上,又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影”字扣和发饰里的微型铜钥匙。
母亲说过,执念不是用来掠夺的,是用来守护的。
她绝不会让老周的阴谋得逞。
“好,我相信你。”
苏砚缓缓伸出手,“把记录本给你之前,我想再看看我母亲,确认她没事。”
老周没有怀疑,得意地笑了笑:“可以。”
苏砚一步步走向囚笼,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透明的笼壁,感受着母亲微弱的气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没有掉下来。
“妈,别怕,我会救你的。”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苏兰看着女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苏砚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老周,眼神里带着一丝伪装的顺从:
“我准备好了,把记录本给你。”
老周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伸手就要去接阿武手里的记录本。
就在这时,苏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影”字扣,同时将红衣发饰里的微型铜钥匙紧紧攥在手里,眼神骤变,朝着老周猛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