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指尖攥着母亲的珍珠发饰,黄铜底座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心里,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这枚发饰她从小看到大,母亲总说“珍珠养人,戴着安心”,现在它孤零零地挂在铁门把手上,像个无声的信号,指引她靠近又提醒她警惕。
通道里的檀香越来越浓,混着潮湿的霉味,在鼻尖绕来绕去,让她想起母亲坐在砚知堂修复旧物的午后,香炉里的沉水香也是这样,烟丝袅袅,裹着旧纸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将发饰举到眼前,手电筒的光扫过珍珠表面的细小纹路——
这是母亲二十岁生日时,外婆送的礼物,珍珠是淡水珠,虽不似海水珠耀眼,却透着温润的光,母亲戴了二十年,从未离身。
“妈,是你留下的吗?”
苏砚轻声问,话音刚落,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不是发饰本身的温度,更像是之前铜扣泛光时的那种温热。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苏砚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通道两侧的墙壁——
那些贴在青砖上的红衣女照片,竟开始慢慢泛出淡红色的光晕。
光晕从照片边缘晕开,像一滴红墨滴在宣纸上,渐渐染满整个画面,让照片上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砖墙上走下来。
“这是……”
苏砚的呼吸顿住,她看着最靠近铁门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红衣女正站在面粉厂厂房里,身边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个刻有影缝符号的金属牌,正是林生。
光晕越来越亮,照片上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
林生伸出手,指着厂房中央的地下通道,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红衣女皱着眉,眼神里满是疑惑,却还是跟着他往通道口走。
“这是实验的‘能量库’,以后你别来这里。”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通道里响起,不是很清晰,却带着点严肃的语气,苏砚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林生的声音!影像里的林生侧过脸,轮廓分明,眼神却有些躲闪,像是在隐瞒什么,红衣女点点头,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角,显然没完全相信。
影像随着光晕的流动慢慢切换,下一张照片亮了起来——
是红衣女独自站在通道里,手里拿着一小块木炭,正往铁门上刻着什么。
手电筒的光从她身后照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青砖墙上。
她刻得很轻,时不时回头往通道入口看,像是怕被人发现,刻完后还伸手摸了摸符号的边缘,确认不会轻易被擦掉,才匆匆往通道外走,走时还不忘把木炭藏进袖口。
苏砚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看着红衣女刻在铁门上的符号——
和照片上的影缝符号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道细小的划痕,和她之前在面粉厂洞口看到的水泥痕迹完全吻合。
原来红衣女早就知道通道的存在,还在铁门上刻下了符号,或许是为了标记,或许是为了留下线索,等着后来人发现。
光晕继续流动,落在最里面的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苏砚之前没仔细看,此刻亮起来才发现,照片上的人影不是红衣女,而是母亲!
母亲穿着她常穿的藏青色外套,手里拿着手电筒,正蹲在通道的纸箱旁翻找着什么,手电筒的光扫过纸箱上的“实验体37号”字样,苏砚的眼眶瞬间发热——
那是红衣女的实验编号!
母亲的动作很急切,手指快速地翻着纸箱里的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突然,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挂在门把手上的东西——
是那枚珍珠发饰!发饰“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母亲赶紧回头去捡,可刚弯下腰,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她的动作顿住,脸色瞬间变得紧张,抓起手边的黑色笔记本,匆匆往通道外跑,竟忘了捡起地上的发饰。
“妈!”
苏砚忍不住喊出声,伸手想抓住影像里的母亲,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空气。
影像里的母亲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通道入口的黑暗里,只留下那枚发饰躺在地上,后来不知被谁捡起来,又挂回了铁门把手上,成了此刻苏砚眼前的景象。
就在这时,通道里的光晕突然开始闪烁,贴在墙上的照片“哗啦”一声,同时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碎片没有掉在地上,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纷纷飘向铁门,在空中打着转,慢慢聚拢。
苏砚下意识地伸出手,几片碎片落在她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温热,像是还残留着影像里的温度。
碎片越聚越多,渐渐在苏砚眼前拼成了一个字——“躲”。
这个字是用红色的碎片拼成的,笔画清晰,像是用口红写的,和照片背面红衣女的字迹一模一样。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刚想仔细看,碎片突然闪了一下红光,然后像被风吹散似的,纷纷落在地上,化作细小的纸末,轻轻一碰就碎了。
“躲?躲什么?”苏砚的疑惑还没解开,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青砖上,发出“咚、咚”的回响,像是穿着厚重的靴子,带着一种压迫感,从通道尽头慢慢靠近。
苏砚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关掉手电筒,将身体贴在通道墙壁的阴影里——
这里的青砖有一处凹陷,刚好能藏下一个人,她也是刚才翻找时无意间发现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砚能清晰地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粗重、缓慢,像是在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泄露了踪迹。
她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着母亲的发饰,黄铜底座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脚步声停在了铁门不远处,苏砚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扫过铁门,又慢慢移向通道两侧的墙壁,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的后背贴着冰冷的青砖,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心里不停默念:“别发现我,别发现我……”
过了大概半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靠近,而是慢慢往通道深处退去,像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又像是在故意引诱她出来。
苏砚趴在阴影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才敢轻轻喘口气,指尖的发饰已经被汗水浸湿,变得有些滑腻。
她慢慢探出头,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扫过通道——
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纸末还残留着,证明刚才的影像和碎片不是幻觉。
铁门把手上的发饰还在,只是此刻看起来更亮了些,像是在提醒她:
危险还没过去,而线索,就在这扇门后。
苏砚走到铁门前,看着门上红衣女刻下的符号,又想起刚才拼成的“躲”字,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红衣女早就知道通道里有危险,所以留下符号当线索,又用影像提醒她要小心,而“躲”字,是在告诉她,有人在通道里监视,不能轻举妄动。
她伸手摸了摸铁门上的符号,指尖刚碰到,符号突然闪了一下淡红光,像是在回应她。
苏砚深吸一口气,握紧母亲的发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通道里有什么危险,不管是谁在监视,她都要打开这扇门——
里面有林生的笔记,有母亲留下的线索,更有她寻找真相的希望。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比刚才更近、更急,像是有人发现了什么,正朝着铁门的方向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