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知堂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苏砚坐在桌前,指尖捏着李警官之前给她的那张监控截图——
照片上是三年前母亲走进面粉厂地下通道的背影,穿着藏青色外套,头发束成马尾,和她记忆里母亲最后一次出门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此刻再看,她才发现不对劲。
截图的右侧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裁剪痕迹,像是刻意把什么东西从画面里删掉了。
苏砚把截图举到窗边,对着晨光仔细看,痕迹更明显了——
原本的画面应该更宽,能拍到母亲身后的人,可现在只留下一片模糊的黑色,刚好把“戴青铜面具的人”从镜头里抹去。
“他果然是故意的。”
苏砚低声呢喃,心里最后一点对李警官的信任也碎了。
老周说的没错,李警官知道母亲身后跟着面具人,却不仅隐瞒了证词,还刻意裁剪了监控截图,把关键线索藏了起来。
她放下截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忆起和李警官接触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在西巷阁楼见面,他主动提起母亲的案子,语气里满是“愧疚”;
在奶茶店,他说“附近邻居看到母亲带黑色笔记本”,却没提邻居是否看到其他人;
在面粉厂地下通道,他拿出这张裁剪过的截图,说“监控只拍到你母亲”,当时她没多想,现在才明白,这全是他精心设计的谎言。
“为什么?”
苏砚皱紧眉头,心里充满疑问,“他是警察,为什么要帮掠夺派隐瞒线索?
是被威胁了,还是本来就和他们是一伙的?”
她想起老周给的那张目击者证词——
上面写着“李警官称无需记录”,想起李警官积极要陪她去星桥巷17号,突然意识到,李警官的目标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她手里的线索:
林生的笔记、打开仓库门的钥匙,还有她这个“能读取执念的人”。
“不能再相信他了。”
苏砚做了决定,她不能再和李警官一起行动,否则不仅会暴露自己,还可能把母亲留下的线索都送进掠夺派手里。
她必须独自去星桥巷17号,找到地下仓库,找到林生的“内部记录”,查清母亲失踪的真相。
苏砚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林生的黑色笔记本,准备再翻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笔记本的纸页已经泛黄,她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页——
母亲写的“星”字还在,旁边被人用铅笔轻轻描过一遍,描痕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凑近看,描痕的形状很奇怪:不是顺着“星”字的笔画描的,而是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轮廓,像是一座塔的形状——
底部宽,中间窄,顶部有个尖尖的顶。
“塔?”
苏砚突然想起什么,她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手机地图,搜索“星桥巷 周边”。
地图加载出来,星桥巷的位置很清晰,在老城区西南角,而巷口的不远处,标注着一个灰色的小图标——
“废弃水塔”。
她放大地图,水塔的轮廓和笔记本上的描痕一模一样:
底部是圆形的塔基,中间是圆柱形的塔身,顶部是尖尖的塔顶。
“原来如此。”
苏砚眼睛一亮,母亲在“星”字旁边描下塔的形状,不是随便画的,而是在提示“星桥巷旁的废弃水塔”——
可能水塔和地下仓库有关,或许是仓库的通风口,或许是另一个入口。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一阵激动,她赶紧把地图截图保存下来,又把林生的笔记本、微型铜钥匙、母亲的“影”字铜扣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再穿上那件深色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砚知堂——
这里是母亲经营了一辈子的店,是她从小到大的家,也是她寻找真相的起点。
“妈,等我回来。”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然后轻轻带上门,融入了巷口的晨光里。
星桥巷离砚知堂不远,步行大概二十分钟。
苏砚沿着老城区的石板路走,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早起的老人在门口扫街,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安静。
她特意绕了远路,避开了平时常走的街道,怕遇到李警官——
按照约定,李警官今天早上八点会来砚知堂门口等她,现在时间还早,她得在李警官发现她“失踪”前赶到星桥巷17号。
大概走了二十五分钟,苏砚终于看到了星桥巷的路牌——
路牌是木质的,上面刻着“星桥巷”三个字,漆皮已经掉了大半,边缘被雨水泡得发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她往巷子里走,巷子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两侧是低矮的老房子,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有的房子门口挂着“出租”的牌子,有的则用木板封了门窗,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苏砚一边走,一边数着门牌号:
1号、3号、5号……门牌号大多是用红漆写在门框上的,有的已经褪色,有的被涂鸦盖住,找起来很费劲。
走到巷子中间,她终于看到了“17号”——
那是一座比旁边房子更矮的砖房,墙面是灰色的,砖缝里长着青苔,门口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锁芯里塞着枯草,看起来至少有几年没人动过了。
门牌号写在门框的右侧,红漆已经掉得只剩轮廓,苏砚走近看,才确认是“17”。
她又抬头看向巷口的方向,废弃水塔就在不远处,塔身是灰色的,顶部的尖顶有些倾斜,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就是这里了。”
苏砚从荷包里拿出老周给的铜钥匙——
这是母亲当年放在老周那里的,能打开17号的房门。
钥匙插进锁芯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像是唤醒了沉睡多年的老房子。
她转动钥匙,生锈的锁芯有些卡顿,她用力拧了一下,锁终于开了。
苏砚推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照亮了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掉在地上的木梁,墙角堆着一堆碎砖头,地面是水泥地,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没有任何脚印,说明确实很久没人来过了。
苏砚走进房间,手电筒的光在地上扫来扫去,寻找地下仓库的入口。
按照铜扣投射的地图,入口应该在房间中央,可现在那里只有一堆碎砖头,什么都没有。
“难道被堵住了?”
苏砚皱起眉头,她走到房间中央,蹲下身,用手拨开碎砖头,灰尘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砖头下面是水泥地,她用指尖敲了敲,声音很闷,不像是实心的。
她继续拨砖头,拨到最下面时,一块方形的水泥板露了出来——
大概有一米见方,边缘有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里卡着几根枯草,水泥板的中央,刻着一个小小的影缝符号,和她手里的铜扣、钥匙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找到了!”
苏砚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这就是地下仓库的入口。
她试着用手掀水泥板,板身很重,她用了全身力气,才把它掀起来一条缝,一股更浓烈的霉味从下面冒出来,还夹杂着淡淡的纸张味。
苏砚深吸一口气,准备把水泥板完全掀开,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而且正朝着17号的方向走来。
她心里一紧,赶紧关掉手电筒,躲到墙角的碎砖头后面,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砚?你在里面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李警官!
苏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李警官怎么会来这么快?
他是发现她没去砚知堂,特意找过来的?
还是本来就和掠夺派约好,在这里等她自投罗网?
脚步声停在了17号门口,门被轻轻推开,手电筒的光束照进房间,在地上扫来扫去。
“苏砚,我知道你在里面。”
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点“温柔”,却让苏砚浑身发冷,“别躲了,我们一起找你母亲的线索,不好吗?”
光束扫到了房间中央的水泥板,李警官的脚步顿了顿:
“原来入口在这里……你已经找到的,对不对?”
苏砚躲在砖头后面,紧紧攥着荷包里的铜钥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李警官找到她,绝对不能让他打开地下仓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