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巷旁的废弃杂物间里,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与霉味的混合气息,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苏砚背靠着冰冷的木板门滑坐在地,膝盖抵着胸口,双手死死抱住自己——
不是冷,是怕,是那种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极致恐慌,让她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发紧,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是她的常用手机,刚才从老槐树下逃跑时,慌乱中从掌心滑落的那部。
屏幕裂开的蛛网纹里,还残留着刚才录制李警官与面具人对话的界面残影,可现在,这屏幕再也亮不起来了,只留下一道深褐色的裂痕,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提醒着她此刻的危机。
“糟了……”
苏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因为紧张而压得极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猛地想起,这部常用手机里不仅存着刚才录制的关键证据,还有她的通讯录、微信聊天记录,甚至有她之前给砚知堂拍的照片——
照片背景里,清晰地能看到内间书架的位置,而实验记录本,就藏在那书架后的墙缝里。
掠夺派的人拿到这部手机,用不了多久就能破解开——
他们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知道砚知堂的位置,知道实验记录本的藏身之处,甚至能通过她的聊天记录,查到保护派的线索。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苏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背上的黑色污渍像是被这恐慌刺激到了,突然开始微微发烫,边缘的墨色又深了几分,慢慢朝着小臂的方向蔓延。
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按压污渍,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皮肤,那烫意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根本压不住。
“不能慌,不能慌……”
苏砚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话:“遇到危险时,越慌越乱,要找到最关键的破局点。”
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
是通知老周,让他知道手机被夺的事,让保护派的人提前做好准备,转移实验记录本,避开掠夺派的追查。
她猛地想起自己牛仔裤的后兜里,还揣着一部备用手机——
那是母亲失踪后,老周给她买的,说是“以防万一”,平时她很少用,只存了老周和阿武的联系方式。
她赶紧伸手从后兜掏出备用手机,手机外壳是磨砂的黑色,带着她体温的温度,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一点。
解锁屏幕,点开微信,老周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早上的聊天记录——
老周说“阿武联系的保护派同伴下午到,我们一起去星桥巷”,她回复“好”。
苏砚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因为紧张,打字的手还是在抖,好几次都打错了字,只能删掉重打:
“老周,出事了!我刚才在星桥巷口偷拍李警官和面具人的对话,手机掉了——
是我的常用手机,里面有录制的证据,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和砚知堂的照片,他们肯定能查到实验记录本在砚知堂内间的墙缝里!”
“李警不是叛变,是他妹妹萌萌被掠夺派关在星桥巷的囚笼里,被逼的。
掠夺派让他明天晚上七点引我去面粉厂后门,那里有陷阱,有能量网!”
“我现在躲在星桥巷附近的废弃杂物间里,就是之前我们路过的那个死胡同尽头的杂物间,面具人在外面堵着我,他说你被他们的人引去城西了,是不是真的?
你快想想办法,我怕他们闯进来!”
打完最后一个字,苏砚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发送键。
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提示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小块水渍。
她紧紧攥着备用手机,把手机贴在胸口,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靠在门板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杂物间的门是破旧的木板门,不隔音,外面的脚步声、面具人的呼吸声,都能隐约听到。
脚步声停在了杂物间的窗户旁边。
杂物间的窗户没有玻璃,只有生锈的铁框,框上挂着几片破烂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苏砚能感觉到,面具人就站在窗户外面,离她只有几米的距离。
“苏砚,我知道你在里面。”
面具人的声音隔着塑料布传进来,依旧是那种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别躲了,这杂物间就这么大,你能藏到哪儿去?”
苏砚屏住呼吸,把身体往门板后面缩了缩,尽量让自己藏在阴影里。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杂物间里的环境:
左边靠墙放着一个掉了门的旧衣柜,衣柜里挂着几件褪色的旧衣服,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中间的地面上堆着几个纸箱,箱子上印着“红星纺织厂”的字样,应该是以前工厂废弃的东西;
右边的墙角里,立着一个生锈的铁桶,桶里装着一些碎木头和纸屑。
如果面具人闯进来,她能躲到哪里去?
衣柜里?
还是纸箱后面?
苏砚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脖子上的“影”字扣——
铜扣带着体温的暖意,让她混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她想起双扣合一时的能量,想起实验记录本里说的“影字扣能抵御轻度的执念侵蚀”,如果面具人进来,她能不能用铜扣的能量自保?
就在这时,外面的面具人突然伸手,一把扯掉了窗户上的塑料布。
“哗啦”一声,塑料布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透过窗户的铁框射了进来,在杂物间里来回扫射,照亮了地上的灰尘和破碎的纸屑。
光柱扫过苏砚刚才坐的位置时,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躲到了一个纸箱后面。
光柱停在她刚才靠着的门板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移开,扫向了那个旧衣柜。
“躲在衣柜里?还是纸箱后面?”
面具人的声音带着嘲讽,“苏砚,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我吗?
我劝你乖乖出来,把备用手机交出来,再告诉我实验记录本的具体位置,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
毕竟,你母亲还在囚笼里等着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