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钟表店的木质柜台积着薄薄一层灰,阳光透过蒙着尘埃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歪斜的光斑。
柜台后的红木座钟静静矗立,钟面指针依旧停在17:00,只是此刻再看,那凝固的时间仿佛不再是困住陈怀安的枷锁,而是陈明留下的、等待被揭开的秘密。
苏砚站在座钟前,指尖轻轻拂过钟身的木纹——
这是陈明生前最常摆弄的物件,他总说“座钟能记住时间,也能记住人心”。
如今想来,这句话或许早已埋下伏笔,陈明把最关键的“守护”,藏进了这台承载着回忆的座钟里。
“真的要拆开它吗?”
陈怀安站在一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这是陈明……最后留下的东西了。”
苏砚回头看向他,目光温和却坚定:
“陈叔,拆开它不是破坏,是完成陈明的心愿。
他把钥匙藏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帮我们关上裂网关,保护老城区的人。我们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
林默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递到苏砚手中:
“座钟的结构不复杂,但年代久远,拆的时候要小心,别损坏内部的齿轮——钥匙很可能藏在齿轮缝隙里。”
苏砚接过螺丝刀,深吸一口气,将其对准座钟背面的螺丝。
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每卸下一颗螺丝,陈怀安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当最后一颗螺丝被取下,她轻轻掀开座钟的背板,露出内部布满铜绿的齿轮组。
齿轮咬合处积着灰尘,却依旧能看出保养的痕迹——
那是陈明生前每天都会做的事,用软布擦拭齿轮,给轴承上润滑油,确保座钟能“走得更久一点”。
苏砚的目光在齿轮间逡巡,突然停在最内侧的一组齿轮上——
那是17号齿轮,对应着陈明车祸发生的时间,也是他最常说的“能记住重要时刻的齿轮”。
17号齿轮比其他齿轮略小,表面刻着一道细微的凹槽,凹槽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苏砚屏住呼吸,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齿轮咬合处的灰尘,一枚银色的钥匙缓缓露出轮廓——
钥匙通体泛着温润的光泽,形状与她之前找到的裂网关钥匙一模一样,只是钥匙柄上刻着的不是“裂”字,而是“守”字,字体娟秀,正是陈明的笔迹。
“找到了!”
林野凑过来,声音难掩激动,他指着钥匙上的“守”字,“这是保护派的‘守护钥匙’!
传说中,裂网关有两把钥匙,‘裂’字钥匙能暂时控制裂缝,‘守’字钥匙才能彻底封印它,两把钥匙结合,再加上起源铜钟的能量,就能彻底摧毁裂网关,让它永远无法被打开!”
陈怀安踉跄着走上前,蹲在座钟旁,视线死死盯着那枚钥匙,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砸在木质底座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明儿……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哽咽,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长眠的儿子倾诉,“你知道裂网关的危险,知道爸爸当年犯了错,所以你提前把钥匙藏好,等着有一天能帮爸爸弥补……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苏砚将钥匙从齿轮上取下,用软布轻轻擦拭掉表面的灰尘。
钥匙柄上的“守”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执念能量——
那是陈明的能量,温和、坚定,带着“想保护大家”的纯粹。
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刻着“裂”字的钥匙,将两枚钥匙并排放在掌心。
刹那间,两枚钥匙同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交织缠绕,在空中形成一道完整的影缝符号——
符号由“守”与“裂”的纹路组成,外圈环绕着“执念修复”的核心符文,与钟鼓楼铜钟上的起源符号一模一样。
“这就是……影缝的‘完整守护’吗?”
林默看着空中的符号,眼中满是敬畏,“传说中,只有当‘裂’与‘守’的能量平衡,才能真正实现‘执念修复’,不让任何人因执念而苦,也不让任何人因执念而恶。”
就在这时,金色符号突然微微闪烁,一道浅绿色的光影从符号中分离,缓缓凝聚成少年的模样——
是陈明!
他穿着熟悉的校服,胸前别着半枚守字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像生前无数次出现在时光钟表店时那样。
“苏砚姐,林默哥,陈叔。”
陈明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年的清澈,他看向陈怀安,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理解,“爸爸,我知道你当年很痛苦,也知道你一直很后悔。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用剩下的时间去保护更多人,就像你当年保护我那样。”
陈怀安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想触碰儿子的影子,却只摸到一片虚空。
他的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带着释然的哽咽:
“明儿……爸爸知道了,爸爸会的,爸爸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陈明的影子转向苏砚,目光落在她掌心的两枚钥匙上:
“苏砚姐,这两把钥匙就交给你了。
你是保护派的‘完美载体’,也是唯一能让‘裂’与‘守’平衡的人。
一定要关上裂网关,别让老城区的人再经历我们经历过的痛苦。”
苏砚用力点头,掌心的钥匙仿佛感受到她的决心,光芒愈发耀眼:
“陈明,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
老城区会好好的,你和妈妈的回忆,也会永远被记住。”
陈明的影子笑了笑,身体开始逐渐透明:
“我会在时光里看着你们的。对了,座钟的指针……该让它走起来了。”
话音落下,影子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而那台红木座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原本停在17:00的指针缓缓跳动,一格,两格……最终停在了17:06。
阳光透过玻璃窗,恰好照在跳动后的指针上,金色的光斑落在“6”这个数字上,像是陈明留下的祝福。
陈怀安看着走动的指针,突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流:
“明儿……你的座钟,终于又走起来了。”
苏砚将两枚钥匙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转身对陈怀安和林默说:
“现在我们有了完整的钥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钟鼓楼激活起源铜钟的能量,然后彻底关上裂网关。
老周那边……或许我们还能再试试,让他真正明白‘执念’的意义。”
林默点头:“保护派的成员已经在钟鼓楼集合了,他们会协助我们激活铜钟能量。只要能量激活,再将两把钥匙插入裂网关的锁孔,就能彻底封印它。”
陈怀安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软布,轻轻擦拭座钟的钟面:
“我跟你们一起去。明儿的心愿,我要亲眼看着它完成。”
他的动作轻柔,就像从前陈明在时那样,只是这一次,他的眼中不再有凝固的痛苦,只有向前的坚定。
阳光渐斜,时光钟表店的红木座钟终于重新走动,滴答声与三人的脚步声交织,朝着钟鼓楼的方向走去。
那两枚藏着“裂”与“守”的钥匙,在苏砚的口袋里轻轻发烫,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关于执念的救赎,即将迎来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