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掌心里已经握紧了匕首。倒计时只剩三分钟，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线，随时会断。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六没有停下，枪口一直对着她，一步一步逼近。
她没回头，只是用匕首在拇指上轻轻一划，血立刻冒了出来。她用指尖蘸着血，在墙上飞快地画下一个奇怪的符号。那图案不像任何她认识的文字，却让她心里一颤，仿佛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印记。上辈子她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的图腾在皮肤下燃烧，然后一切都黑了。
刚画完，墙上的血就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金属门“砰”地一声被踹开，沈倾寒冲了进来。她额头有血，衣服也被撕破了，可眼神亮得吓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图案，也看到了江晚苍白的脸。
没有半点犹豫，她一把扯开自己的高领外套，露出锁骨下面那朵双生花的纹身。接着，她夺过江晚手里的匕首，反手就往自己左胸口扎下去！
刀尖划破衣服和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墙上的血符中央。
江晚瞳孔猛地一缩：“你疯了吗？！”
“不是你说的吗？”沈倾寒声音很轻，却稳得不像话，“要活一起活，要死……也别剩下一个。”
血一碰到符文，整幅图案突然塌陷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了墙里。紧接着，江晚和沈倾寒同时感到锁骨处一阵剧痛，像是有火在烧。江晚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沈倾寒一把扶住她，两人的额头几乎贴在一起。
“以血为媒，”沈倾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以魂为契，此生不渝。”
江晚喘了口气，抬手捏住沈倾寒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种撕心裂肺的疼，那种像灵魂被撕开又拼回去的感觉。但她也知道，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撑过这三分钟。
她咬破舌尖，把一口血渡进了沈倾寒嘴里。
沈倾寒浑身一震，眼睛瞬间染上一层猩红。江晚体内也像是炸开了一样，血液滚烫得像要烧起来。她们的身体都在发抖，呼吸交错，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撞碎肋骨。
锁骨上的双生花彻底亮了起来，不再是纹身，而是浮在皮肤上，变成两道旋转的红光。忽然，两只蝴蝶形状的光影从图腾里飞出来，一只绕着江晚转了一圈，钻进她肩膀；另一只缠上沈倾寒的心口。每扇动一次翅膀，空气都跟着轻轻震动。
五步外的陈六，举枪的手第一次抖了。
他见过不少怪事，可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两个女人靠在一起，身上泛着诡异的红光，气息连成一片，连眨眼的节奏都一模一样。更让他心慌的是，他原本瞄准江晚头的视线，竟然模糊了一瞬——好像目标不止一个，又或者，根本抓不住。
“队长？”身后的小弟压低声音问，“开枪吗？”
陈六没说话。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耳边像是有人在敲钟。他甩了甩头，想清醒点，却发现视线开始重影。
不只是他，另外两个人也晃了下身子，有一个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沈倾寒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三人。她嘴角还带着血，可眼神冷得像冰。她抬起手，轻轻擦掉江晚脸上的汗，动作温柔得不像在打仗。
“他们怕了。”她低声说。
江晚靠着她，呼吸还没平复，但已经能站稳了。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连接——不只是痛能共享，连对方每一次喘气、每一分疲惫，都清清楚楚地传到自己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沈倾寒右腿旧伤的位置在隐隐作痛，那是上个月留下的。
“不是怕我们。”江晚声音有点哑，“是怕这个东西。它不在规则里。”
沈倾寒扯了下嘴角，没说话。她知道江晚说得对。血契从来不是什么技能，也不是工具。只有当两个人真的愿意为对方去死，它才会回应。
墙上的血符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主控室那边传来轻微的“滴”声——系统重启了。
陈六终于回过神，抬手做了个手势。两个手下重新举枪，可动作明显慢了一拍。他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开枪。
“你们到底是什么？”陈六盯着她们，声音低沉，“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沈倾寒冷笑一声，扶着江晚慢慢站直。她胸口还在流血，可那点疼已经被血气压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看着陈六，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彼此的最后一道防线。”
话音刚落，她突然抬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抓。
那只盘旋在她心口的血蝶虚影，竟随着她的动作猛然振翅！刹那间，陈六脑子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踉跄后退，枪口偏开，差点走火。
另外两人也闷哼一声，抱头蹲了下去。
江晚愣了一下：“你能控制它？”
“不是控制。”沈倾寒喘了口气，“是共鸣。它听我的心跳。”
江晚没再问。她看到远处监控的红灯重新亮起，知道时间不多了。她扶着沈倾寒往主控室走，脚步还有点虚，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身后的三人还没缓过来，暂时追不了。但增援随时会到，不能久留。
走到主控室门口时，江晚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陈六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发青。他的眼神里不再只是警惕，而是多了点真正的害怕。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忽然笑了：“你说，秦川现在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把我们一次性解决？”
江晚没笑。她盯着摄像头，声音很轻：“他已经在后悔了。”
同一时刻，化工厂外一辆隐蔽的指挥车里，秦川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画面定格在两只血蝶环绕的瞬间，随即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目标精神链接强度超出阈值】
【检测到不可解析的认知干扰场】
【建议：立即终止远程观测】
秦川看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没有关掉画面，也没有下令撤退，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确认一个他早就猜到的真相。
屏幕里，两个身影正缓缓走进主控室，背靠着背，步伐缓慢，却无比坚定。
江晚的手一直没离开沈倾寒的腰，而沈倾寒的呼吸，始终轻轻拂过她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