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拔下U盘的时候,指尖轻轻碰到了接口边缘,像是被静电刺了一下。她没在意,迅速把U盘塞进衣服内袋,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光影打在她脸上,显得侧脸格外冷峻。
沈倾寒已经穿好了战术风衣,袖口露出一截绷带,边缘渗着淡淡的血迹。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手按了按锁骨的位置——那里刚才还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跳动。她们都知道,刚才那一战,不过是个开始。
“走。”江晚推开门。
夜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远处化工厂的方向,天空泛着诡异的橙红色,像地底有火在悄悄蔓延。两人上了车,引擎轰响,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江晚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一道旧疤——那是她曾经拼命挣扎留下的痕迹。而副驾上的沈倾寒望着窗外飞逝的荒地,眼神平静,可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角。藏在袖子里的刀片随着颠簸微微轻颤,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
车子接近厂区围墙时,警报灯突然亮起!红外探测器扫过车身,紧接着,三座自动炮塔从水泥掩体中升起,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驾驶室!
沈倾寒反应极快,一脚踹开车门,在车身倾斜前翻身跃出。她贴着墙快速前行几步,从腰间抽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迅速贴在高处墙面。阳光照上去,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斑,正好击中第一座炮塔的传感器。
“滋——”
电路短路的声音响起,炮塔猛地偏转,激光误射旁边设备,瞬间引发连锁爆炸!趁着混乱,江晚迅速钻入通风井,顺着钢梯往下爬。她背包里装着四枚c4炸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机械犬巡逻的盲区。
她在b3承重柱旁停下,拆开防护板,将炸药嵌进钢筋缝隙,设定好延迟引信。接着沿着管道横移十五米,抵达A7节点,动作干脆利落。最后一站是d9,位于反应堆外围的冷却池上方——这里守卫最严密,但她只用了七秒就完成布控:剪断警报线、固定炸药、接通主控信号。
出来时,沈倾寒正蹲在冷却塔底部调试设备。她抬头看了江晚一眼,轻轻点头。
“三点就位。”江晚低声说,“倒计时十二分钟。”
沈倾寒站起身,背着战术包爬上塔顶。她取出六块特制镜面,按照预定角度架设在塔身不同位置。这些镜子表面镀了特殊涂层,能扭曲热成像信号。她打开遥控器,屏幕上显示直升机正从西北方向逼近。
“来了。”她说。
江晚立刻切断厂区应急电源。所有电梯停运,照明系统熄灭大半,只剩下几盏微弱的应急灯在烟雾中闪烁。监控画面切换到主通道——陆曼的保镖正拖着一个人往外走,那人手脚无力,是小陈。
“还有五分半。”江晚盯着腕表,声音很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越来越近,探照灯扫过废墟。就在它准备降落平台时,沈倾寒按下按钮。阳光经过多重镜面折射,在空中形成一片虚假的高温集群,看起来就像平台下方藏着正在运转的引擎。
飞行员立刻拉升机身,转向备用机场。通讯频道传来急促指令:“目标区域存在异常辐射,请重新评估着陆点!”
与此同时,主通道铁门轰然关闭!陆曼的人被困在狭窄走廊里,动弹不得。
江晚冲向b区出口。两名护卫刚把小陈扔上运输车,她便从侧面突袭,电击枪抵住一人后颈,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中膝盖,跪倒在地。她一把拽回小陈,交给早已埋伏好的接应人员。
“三秒后引爆。”她对着耳麦低语。
沈倾寒站在塔顶,手指悬在引爆键上方。
三。
二。
一。
第一声巨响来自d9,冷却塔底部炸开巨大缺口,整座结构开始倾斜。紧接着A7炸点引爆,支撑梁断裂,反应堆外壳崩裂,蒸汽混着毒雾喷涌而出。最后是b3,地下储罐连锁爆炸,冲击波掀翻地面,混凝土碎片四处飞溅。
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钢架扭曲坍塌,发出刺耳的哀鸣。整座工厂像被撕碎的躯壳,层层塌陷。
陆曼被副手拽出通道口时,脖子上已有一道血痕。她踉跄站稳,满脸灰烬与冷汗,却仰头大笑:“你们毁不了我!我会重生!明天所有人都会记住我的名字!”
江晚从火光中走来,步伐平稳。她手里握着引爆器的残壳,边缘割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你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爆炸的余音,“我们不是来毁灭你的。”
沈倾寒从高处跃下,落地时膝盖微曲。她抬起右手,指尖浮现出一只半透明的蝶形光影,翅膀由流动的血纹构成,轻轻扇动。
陆曼瞳孔骤缩,本能后退一步。
血蝶飞出,直扑她颈侧动脉。接触瞬间,她的身体猛然僵直,双眼暴睁,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抽气。
她看见了——
厨房里那杯牛奶倒入安眠药的画面;姐姐沈清躺在病床上,瞳孔涣散,嘴唇微动喊着“妹妹救我”;地下实验室的针头扎进沈倾寒手臂,电流一次次击穿神经;还有自己站在监控屏前,冷笑着下令加大剂量的模样……
每一帧画面都带着真实的痛感,十二年来她施加在他人身上的折磨,此刻全部返还。
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手指抠进泥土,指甲断裂也不知疼。嘴里不断发出破碎的音节,像是求饶,又像是在否认一切。
“不……不是我……我没有……救救我……”
江晚静静站着,没有靠近。火光照在她脸上,明明暗暗。
沈倾寒单膝跪地,喘了口气,左手的绷带彻底松脱,血顺着指尖滴落。她抬手摸了摸锁骨位置,那里曾剧烈跳动的图腾,如今终于安静下来。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江晚低头看着手中的引爆器残壳,金属边缘沾着血,还有些发烫。她没扔,而是慢慢攥紧。
沈倾寒撑着膝盖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稳稳走到江晚身后两步的地方停下。
江晚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沈倾寒没回答。
江晚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脸。
“她说‘救我’。”
沈倾寒的手指微微蜷起。
江晚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伤。
“现在轮到我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