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还在跳动，一秒一秒，像心跳一样沉重。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别引爆，他还不能死。”
江晚顿了顿，慢慢收回手。她回头看了沈倾寒一眼，对方神色平静，可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她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你打算怎么用他？”江晚问。
“让他带话。”沈倾寒从腰间的战术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轻轻解开。里面整齐地躺着七根银针，针身泛着哑光，看起来不起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这是她在苗疆学的东西，以前从没在人前用过，连江晚也是第一次见。
“能控制多久？”江晚盯着那些针，低声问。
“一次最多四个小时。”沈倾寒把布袋重新系好，挂在手腕内侧，“但足够让他送一份假情报回去，还能让陆曼信以为真。”
江晚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她的肩膀还在流血，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现在不是管伤的时候。
“陆曼要的不只是杀我。”她说，“她要的是确认我死了。所以派来的人，一定会带回我的生物样本——指纹、血液，甚至更狠的手段。”
沈倾寒眼神一沉：“那就给她想要的。”
江晚站起身，走到终端前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们做一套假撤离记录，写明今晚会转移到b7码头。再伪造一个权限验证模板，植入他的设备芯片里。”
沈倾寒立刻明白了：“他回去交情报，陆曼就会派人去b7……而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上钩。”
“她以为我在逃。”江晚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点冷，“其实，我在等她出手。”
沈倾寒没再多说，转身走向舱门。金属门开启的一瞬，潮湿的海风卷了进来，吹乱了她一缕黑发。她头也没回，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控制室里只剩下江晚一个人。三块主屏不断刷新着画面。她切换到第六号摄像头，看到沈倾寒正贴着排水管道的阴影靠近废弃厂房。她的动作轻得像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厂房内，杀手正和三个同伙围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指挥舱的结构图。其中一人指着能源模块的位置，低声说着什么。
沈倾寒靠墙站着，耳朵微微一动，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这是她在实验室练出来的本事，能通过声音的细微震动判断对方是否警觉。
目标还没发现她。
她悄悄取出两根银针，藏在指缝间。下一秒，她猛地踹开侧窗，翻身跃入！落地无声。
屋里四人齐刷刷回头，反应极快。可最靠近窗户的那个杀手刚伸手摸枪，沈倾寒已经冲到他面前。
第一针，刺进喉下三寸。那人喉咙一紧，声音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没喊出来。
第二针，扎进右手腕内侧。肌肉瞬间瘫软，枪掉在地上，被她一脚踢飞。
剩下三人怒吼着拔枪，可沈倾寒早有准备。她侧身闪避，同时甩出第三根针，直取左边那人太阳穴旁的率谷穴。针尖入肉三分，那人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住，嘴里开始机械地重复：
“指令……摧毁中枢……获取江晚指纹样本……袭击时间，明日凌晨三点……目标位置，现驻地……”
沈倾寒冷静地记下每一句话。这招只能维持几秒的记忆回放，必须抓紧。
另外两人开枪了，子弹擦过墙面，火花四溅。沈倾寒就地翻滚，抽出腿侧短刀，挡住一把飞来的匕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拧！
“咔”的一声，骨头断了。那人痛得脸都扭曲了，还没来得及叫，第四根针已经刺进他百会穴下方。他整个人一软，直接倒地。
最后一人退到墙角，举枪的手都在抖：“你……你到底是谁？！”
沈倾寒不答。她一步步逼近，第五根针已在指尖转动。那人扣动扳机，可子弹打偏了——他的手臂突然垂了下来，像是神经被切断了一样。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霜：“你现在看不见我，也听不清我说话。你只会记得一件事：任务失败了，但你成功拷贝到了撤离计划。”
那人眼神空洞，呼吸变得平稳。
耳机里传来江晚的声音：“做完了吗？”
“还差一步。”沈倾寒退出厂房，几分钟后拖着昏迷的杀手进了隐蔽通道。她把他靠墙放好，取出第六根银针，刺入左手内关穴，配合之前刺激过的百会穴，制造出短暂的心理顺从状态。
她打开杀手的设备，插入一张微型存储卡。里面是一整套虚假作战日志，清楚写着：江晚将于今晚转移至b7码头，主力走水路撤离。还附带一段伪造的权限验证流程，只要陆曼的技术组扫描一次，就会当成真的。
“你现在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沈倾寒在他耳边低语，“你没能动手，但拿到了关键情报。”
杀手嘴唇微动，机械地复述了一遍内容。
她拔出银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回去吧。”
半小时后，杀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设备完好。他检查了存储卡，数据完整无误，立刻驾车离开。
江晚看着监控里那辆车驶出工业区，汇入城市主干道。她调出追踪信号，绿色光点稳定跳动，正朝着陆曼藏身处移动。
“他信了。”她说。
沈倾寒走了回来，换了新的冷却贴片，手腕上的红痕渐渐褪去。她看着屏幕上不断更新的敌方通讯记录，嘴角轻轻扬起。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刚才刺他天突穴的时候，我想起你说过的话。”
“哪一句？”
“你说，这一世，你不让我再一个人扛。”
江晚转头看她。
“以前是我追着你活。”沈倾寒声音很轻，“现在是你拉着我往前走。”
江晚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冰凉，却稳得不像个曾经被药物毁掉神经的人。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弹出提示：目标设备已接入陆曼私人服务器，文件正在传输。
江晚松开手，坐正身子：“开始了。”
沈倾寒走到另一台终端前，启动隐藏程序，输入一串指令，激活所有反向追踪节点。只要陆曼开始部署行动，每一步调动都会被实时标记。
“b7那边呢？”她问。
“空的。”江晚说，“只有几个诱饵摄像头和自动报警装置。等他们冲进去，才会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沈倾寒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十几个红点正从市区各处集结，全都指向b7码头。
“她真以为你能这么轻易被找到。”
“她忘了。”江晚盯着那些移动的光点，眼神渐冷，“我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江晚了。”
突然，沈倾寒站直身体，眼神一凛。
“等等！”她迅速放大其中一个红点的行进路线，“这支队伍走的是老港区地下管道，不是常规路线。他们不打算正面进攻。”
江晚立刻调出地下管网图，对照分析。三秒后，她瞳孔一缩。
“他们想从通风井突入，直接打穿指挥舱顶部。”
“还有八分钟到达接入点。”
江晚迅速操作，准备关闭顶部通道阀门，启动高压电击网，还要引爆预先埋设的烟雾弹阵列。
可沈倾寒突然按住她的手：“别封死。”
江晚看向她。
“放一部分人进来。”沈倾寒眼神幽深，“让我们看看，陆曼这次派了多少棋子来送死。”
江晚沉默两秒，撤回了封锁指令。
通风井入口，依旧敞开。
屏幕上，那一队黑影正沿着狭窄管道快速推进，距离指挥舱，只剩不到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