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贴在燃烧瓶上,凉气顺着指缝往上爬。主控屏倒计时跳到零的前一瞬,她拧开阀门,银线崩断那声轻响,混进了冷却塔轰隆启动的噪音里。火苗从管道缝里窜出来,照得她左手那道旧疤隐隐发烫。
沈倾寒靠着墙,喘得浅,锁骨上的纹身褪成了灰白色。她盯着密钥管里没灭的紫光,忽然伸手往绷带下的针眼抠去,指尖带出一缕黑血。
“b-5反应堆停了。”江晚收起静电装置,婚纱碎片在掌心揉成一团,“可极光计划还没完。”
沈倾寒没吭声。她把密钥管塞进衣袋,转身时脚步虚,像踩在看不见的线上。江晚跟上去,银线绕回手腕,另一头悄悄搭上她脉搏的位置。
城南旧书市刚下过雨,地滑,摊子挤得只能侧身走。江晚在第三个摊前停住,目光落在一本泛黄册子上。封面没字,边角缠着铜丝,透出暗红纹路。
摊主是个驼背老头,眼皮耷拉着,手却猛地压住书脊:“这东西不卖。”
“为啥?”江晚声音轻,像随口问问。
“沾过血。”老头抬眼,眼珠浑浊地缩了下,“苗疆的东西,活人碰了折寿。”
江晚不动声色褪下左腕的银镯,搁在书角。铜丝震了一下,镯子内侧浮出血丝般的纹,跟书封的图案对得严丝合缝。
“我拿这个换。”她说。
老头喉结滚了滚,没伸手。江晚也不急,指尖一拨,次声波发生器调到37hz,贴上桌底。低频震动顺着木架钻进耳朵,老头眼神一空,手指松了。
她卷起书,用防水布裹紧。转身时,沈倾寒已靠在巷口铁门边,嘴角渗血,还在笑。
“你听见了吗?”她嗓音哑,“书在叫。”
江晚没应,拉着她进了废弃教堂。烛台积灰,蜡油却是新的。她点七根蜡,摆成圈,把书放中间。
第一页空白。第二页有双生花轮廓,干血点落在花瓣边。江晚刚碰纸,沈倾寒突然跪倒,掌心裂开一道口子,血滴在第三页。
“双生契成,痛共一生。”字浮出来,随她心跳一明一暗。
江晚扯下婚纱残片——上面还沾着沈倾寒上回咳的血。药片包进去,银线扎紧,压在书页边。烛火猛地一跳,转成幽蓝。
地上影子浮出双生花,比以往都清晰。
“不是诅咒。”江晚盯着纹路走向,“是绑定。我们受的痛,会传给对方,也能拉回意识。”
沈倾寒抬头,眼底血丝爬满:“所以那天在b-3,你突然知道我快撑不住……”
“因为我也在疼。”江晚扯开袖口,小臂内侧一道新伤,“你割腕那会儿,我这儿像被刀刮。”
沈倾寒笑了,笑到咳血。她伸手翻页,指尖刚碰纸,书突然发烫。双生花从书页浮起,贴上她锁骨,和旧纹身重合,边缘渗血。
江晚按住她肩:“别硬撑。”
“不是撑。”沈倾寒喘着,“得走完。极光计划的文件在沈氏档案室,只有我能进。”
江晚没拦。两人穿过地下管网,到废弃办公楼。档案室在负二,门禁红灯亮着。
“声纹加脑波。”江晚扫了眼面板,“他们测情绪波动。”
沈倾寒已站上扫描区。她扯开领口,露出颈侧针痕,手按识别口。
江晚飞快把银线缠上她手腕,另一头贴自己太阳穴。电流极弱,刚好扰脑波。警报闪了下,跳出错误提示。
“密钥。”沈倾寒低声。
江晚输0814——陆曼生日,也是她前世死的前一天。系统顿了顿,要补频率值。
她看向沈倾寒,对方正用玻璃片划臂,血滴上键盘。江晚输37hz——b-3测到的异常脑波。
屏幕解锁,文件加载。
首页是“极光计划”总纲,第二页列实验体编号,第三十七页弹出视频——沈清被注射的画面。
沈倾寒猛地抽搐,一口血喷在屏上。血顺着“37”往下流,凝成双生花形状。
江晚拔出镇定剂,扎进她脖子。沈倾寒倒下前,手指死死抠住文件末尾坐标:北极站b-7层,生物密钥融合舱。
“得启动血契。”她断断续续,“不然进不了最终层。”
江晚没说话。她背起沈倾寒,穿过冷却塔顶的检修通道。风从破窗灌进来,旗袍下摆拍打腿侧。
塔顶空荡,只剩锈钢架和断电缆。江晚放平她,撕开婚纱内衬,取出微型电击器。贴上太阳穴,按下开关。
沈倾寒猛然睁眼,瞳孔缩紧,呼吸急促。
“我不是陆曼。”江晚盯着她,“看清楚。”
沈倾寒视线聚焦,手指慢慢松开衣领。江晚把染血的书页按在她心口,双生花发烫,纹路从纸渗进皮,又从她锁骨反向流进江晚指节。
倒计时在江晚脑中浮现:00:00:37。
“得一起进融合舱。”沈倾寒抓住她手腕,“但密钥管会释放神经毒素,它认我体内的残留。”
江晚点头,抽银线绕上自己手腕,另一头接密钥管出口。毒液喷出瞬间,她划开皮肤,让毒流入。
剧痛炸开,她咬住婚纱布条,冷汗滚落。前世挨打练出的耐受撑着她没倒。
沈倾寒趁机把双生花纹身按上密钥管,dNA认证启动,精神同步接入。紫光彻底绽放,密钥管震动。
防空洞深处,锁链断裂声传来。
江晚膝盖一软,跪在水泥地上。她看见密钥管底浮出新编号:002——和沈倾寒一样,性别标为“女”。
沈倾寒伸手扶她,指尖带血,在她掌心写了个“走”。
江晚摇头,从包里取出第二支密钥管,插进融合槽。两管对接刹那,紫光沿地缝蔓延,直通地下。
锁链声越来越近。
沈倾寒突然抬手抹掉嘴角血,把江晚拽到身后。她盯着通道尽头的黑,声音发哑:“它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