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寒的手还搭在江晚手腕上,指头微微抖,像没从刚才那阵同步里彻底撤出来。江晚把密钥管塞进内衣口袋,布料贴着皮,那点热不散,顺着肋骨往下爬,像烧红的针在肉里走。她没甩开他,反而攥紧了点。两人脚步错半拍,从防空洞爬上来时,天刚透亮。
街角咖啡馆的卷帘门刚掀到一半,穿围裙的小伙计正往外搬桌椅。江晚直接走过去,坐进靠窗的位置。沈倾寒没跟,站在原地,盯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脸白得发灰,眼窝陷下去一圈青黑,锁骨那块纹身干了,颜色沉得像结痂的血。
“你去对面等。”江晚说。
沈倾寒摇头,指节抵着玻璃,声音压得极低:“她说要见你。”
“那就见。”江晚从包里摸出录音笔,金属壳在晨光里泛着冷色,“让她知道,我不是来听她哭的。”
十分钟不到,江母撑着伞进来,发尾滴水,手里拎个保温饭盒。一看到江晚,眼就红了:“晚晚,妈炖了汤……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江晚没接。桌下手指轻敲两下。沈倾寒站在街对面便利店门口,指节在玻璃上划了道,监控接通。
“王浩昨天来找我了。”江母坐下,声音打颤,“他说你还留着离婚协议,说你变了……妈知道你受委屈,可男人哪有不犯错的?他现在悔改了,房子也愿意过户给你……”
江晚把录音笔推到桌子中间,按下播放。
“只要晚晚签了离婚协议,那套学区房就是我们的。”母亲的声音从清晨的咖啡馆炸出来,带着昨夜密谋的贪劲,“她胆子小,吓一吓就回来了。”
江母脸唰地白了,猛地扑过来抢。江晚抬手扣住她手腕,拇指压上内关穴。力道不大,可江母整条胳膊麻了,饭盒砸地,汤溅上裤脚。
“上次您教我认中药,说这儿能止恶心。”江晚声音轻,“现在,该止住您心里那团脏东西了。”
江母瘫在椅子上,嘴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江晚收起录音笔,起身时裙摆扫过地板。她没再看母亲一眼,推门出去。沈倾寒迎上来,手里攥着一台发烫的平板。
“数据通了。”她指尖划过屏幕,交易记录一屏屏滚,“沈明远三十七个离岸账户,七笔军火采购,全挂在‘灰烬会’的氦-3运输单上。”
江晚点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摊开是沈氏大厦的平面图。她转身走回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杯子端上来,她手一偏,咖啡混着奶泡泼在桌上。
她拿勺子轻轻一拨,奶泡在木纹上漫开,勾出大楼轮廓。糖粒一颗颗摆出去,落在监控室、档案室、地下b-5。
“摄像头3。”她低声说。
沈倾寒盯着平板,鼻血顺着唇角渗下来,滴在键盘上。她没擦,继续敲指令。量子防火墙第七次重置时,出现毫秒延迟。她把染血的密钥管贴上接口,铁离子在电路里成了天然滤波,江晚的脑波频率同步注入,破译程序瞬间穿透。
刑侦总队的监控大屏突然爆红,三十七条资金链自动展开,终点全指向陆曼名下的基金会。
咖啡馆角落,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伸手去碰桌上的糖粒。江晚眼皮都没抬,脚尖轻点地面。桌底静电装置启动,芯片黏上他袖口内衬——那是从北极站带回的氦-3残留物,唯一能追踪陆曼私人行程的标记。
三辆警车几乎同时拐进街口,轮胎碾过湿漉漉的地面。红蓝光撕开晨雾,一辆停在咖啡馆外,一辆封住后巷,第三辆直接截断主路。
便衣警察进来,目光落在灰西装男人身上。江晚端起咖啡,冲警察笑:“那位先生袖口,有北极站特有的氦-3同位素。”
男人猛地站起,袖口芯片发出微弱蜂鸣。
陆曼是十分钟后到的。黑伞,高跟鞋踩过水洼,目光扫过江晚,又落在被铐的男人身上。她没慌,反而笑了:“晚晚,你真要毁了沈家?”
江晚没答。沈倾寒从门外进来,手里甩着一叠打印件,啪地拍在桌上。最上面是沈明远签的军火订单,日期是2013年8月13日——她前世死的前一天。
“您教我的。”沈倾寒嗓音哑,却清楚,“因果轮回,比极光计划的反应堆稳多了。”
警笛声里,陆曼被带上车。江晚看着她坐进后座,忽然开口:“我母亲在哭。”
沈倾寒顺着她视线看去,江母蹲在街角,抱着空饭盒,肩膀一抽一抽。
“别回头。”沈倾寒握住江晚的手,掌心出汗,也沾着血。
江晚点头,没动。等警车走远,她才转身进咖啡馆洗手间。门锁咔哒一声,她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那朵暗红的双生花灼痕正渗血。她从包里掏出一支注射器,不是镇痛剂,是沈倾寒昨夜咳出的血块样本。
针头扎进皮下时,沈倾寒推门进来。她没说话,走过来,咬破舌尖,吻住江晚的唇。
血混在一起,灼痕烫得发颤,可痛感像被什么拦了,形成一层短暂的屏障。呼吸在狭小空间里缠住,指纹在镜面上叠成一片。
“疼吗?”江晚喘着问。
“比在b-3反应堆等死时,轻多了。”
沈倾寒从陆曼包里翻出一支试管,透明液体在灯下泛着幽蓝。她对着玻璃看两人交叠的指纹,忽然笑了。
警车灯还在闪,红光一帧帧扫过街道。江晚袖口的苗疆铜铃轻轻震了一下,沈倾寒锁骨的图腾同时嗡鸣,频率完全一致。
沈氏大厦顶楼,一道荧光弹突然炸开,夜空被撕裂,绿色光迹缓缓拼出一行字:北极站封闭倒计时12小时。
沈倾寒把试管塞进裤袋,指尖蹭过江晚嘴角的血痕。
江晚抬手,将最后一枚微型电击器贴在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