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鞋卡在快艇残骸缝里,她没硬拽,顺着船身歪斜的劲儿往前一扑。海水顺着脖子灌进去,冷得像刀片刮脊椎。翻了两圈,手肘撞上礁石,骨头里炸出一阵闷痛。沈倾寒落地在她三步开外,终端碎得只剩一块芯片连着线,缠在她手腕上,像条死蛇。
“黑镰不让电子活着离岸。”沈倾寒把匕首从嘴里换到右手,刀刃撬开外壳,抠出芯片。她没看江晚,直接塞进对方袖口暗袋,“脉冲清场,信号全断。”
江晚不动,舌尖顶住上颚。芯片边沿有层膜,微苦,带铁腥味。她牙舌根底下含着,不动声色。快艇突然炸了,火光冲天,冲击波把她掀翻。她顺势蜷身,装晕,实则用牙一点点刮涂层——苦味淡了,追踪剂失效。
沈倾寒爬过来,拽她胳膊:“走。”
两人贴岩壁往里挪。码头方向传来引擎声,不是警车,是改装越野。江晚吐掉芯片,低声道:“黑镰接单不留活口,可他们得先问清数据在哪儿。”
“所以会留一个活口。”沈倾寒声音平得没波澜。
“那就我当那个。”江晚解了第三颗扣子,从夹层抽U盘,塞进沈倾寒内衣暗袋,“你带备份走,我去引。”
沈倾寒没应,反手扣住她手腕,指尖压着脉搏。江晚没挣,由她数心跳。五秒后松手,她从战术裤侧袋摸出注射器,针管里液体泛淡金。
“不是毒。”她看出江晚绷着,“神经阻断剂,扛审用。”
江晚接过,扎进大腿。药推进去那刻,小腿肌肉抽了一下。
远处车灯扫过岩壁。她们分开。
江晚故意踩断枯枝。两分钟后,三个黑衣人从高处包抄,动作齐整,枪口压低。她不跑,站着不动,等人近了,抬腿踹膝盖内侧。那人闷哼倒地,她夺枪转身就射。枪声炸在空码头,另两个立刻散开。
她边退边打,子弹擦肩而过,布料烧焦味窜进鼻腔。最后一发打空时,已退到制药厂铁网下。铁网锈得厉害,枪托砸开一圈,钻进去贴墙蹲下。
脚步声追到网外。她屏气,听见低声:“目标进b区,带伤。”
她摸出极光试管,拧开盖,把药液倒进鞋底缝。这玩意能扰热成像,接触空气后释放微量神经抑制剂——够让狗失灵,也够让靠近的人眼前发花。
外面静了几秒,接着是无线电杂音。
她趁机往里挪。通风管在头顶三米,记得上次来,b区三楼有间实验室还能通电。爬梯时,左手小指突然抽——注射剂副作用,神经开始屏蔽痛觉。
实验室门虚掩。她推门进去,设备居然没全毁。显微镜、离心机、恒温箱都还能用。翻出防护服套上,从柜子摸出气体检测仪。刚开机,警报响了。
氰化物超标。
她抬头看通风口,铁栅正缓缓闭合。墙上倒计时:06:58。
她砸碎实验台玻璃,抽出试管架卡进阀门缝。金属摩擦刺耳,阀门停在半开。毒气流慢了,但还在渗。
对讲机响,沈倾寒声音压低:“通风系统被黑了,他们在造b区毒源假信号。”
“我来。”江晚把检测仪塞口袋,摸到口琴。拆下琴格,取出纳米贴片,贴通风口内侧。这东西能反射特定声波,沈倾寒远程激活,就能让毒气倒流。
刚接通信号,走廊传来脚步。
她闪身进里间,玻璃外看见杀手站转角,消音手枪稳稳对准门。她不动,等那人迈步瞬间,把最后一支极光试管砸向消防栓。
玻璃炸裂,蓝色火焰顺着墙爬。那人退一步,她冲进隔壁,抓起防毒面具扣脸上。子弹穿门而入,打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左转第三间。”耳机里沈倾寒说,“有备用光纤。”
江晚冲进去,找到借口。咬破手指,血涂识别区——上次用过沈倾寒的血,这次要双人验证。输入一串数字,王浩公司破产清算号。
解锁。
接入终端,上传数据。暗网节点一个个亮,交易记录、买家通讯、灰烬会名单,全在同步。
信号突然断。
她抬头,看见“灰狐”站在门口,电磁干扰枪泛蓝光。
“你们删不掉的东西,我能让它发不出去。”他按下开关,屋里屏幕全黑。
江晚不动,舌尖抵上颚。她记得口琴贴片还连着光纤,只要吹432赫兹,就能绕无线,走物理线。
口琴塞进嘴里,深吸气。
“你在拖时间。”灰狐冷笑,举枪。
他扣扳机那瞬,江晚吹响。声波顺着光纤传,数据包在断网中完成跳转。暗网首页,极光计划文件开始滚动播放。
灰狐通讯器尖鸣。他低头,屏幕闪出病毒警告。抬头想说话,广播响起沈倾寒的声音:“陈立明的交易记录,每分钟更新一次。”
灰狐笑了:“你们以为……”
枪声响起。
他肩头炸出血花,没倒。江晚握着枪,盯着他脖颈动脉跳动。她没打要害。
“告诉陆曼,”她一步步逼近,“她删的数据,正被一百万人看。”
灰狐捂伤,眼神变了。不像猎手,倒像困兽。
江晚枪口抵他喉结,不重,但让他不敢动。
“配方批次和毒素扩散有关。”沈倾寒出现在门口,脸色发青,左手插口袋,指节渗血,“我刚破了主控系统。”
江晚松开灰狐,走向电脑。屏幕亮起,神经毒素分布图铺开,红点以制药厂为中心扩散,路径和极光试管投放时间完全吻合。
“不是随机。”她指着地图,“是实验。”
沈倾寒咳了一声,血滴键盘上。她没擦,调出基因比对报告:“毒素在适应特定dNA……我的。”
江晚猛地抬头。
“陆曼不是要毒全城。”沈倾寒声音轻,“她拿整座城当培养皿,筛针对我的终极变体。”
江晚手指停在地图上——她们昨夜走的街,正好在扩散中心。
“买家在等。”沈倾寒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几乎捏碎,“等我们带着毒株,自己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