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一黑,江晚右脚就压住了地毯边。鞋跟一松,刀片滑出来,她拇指一推,划开夹层,把“影踪贴”塞进纤维里。干扰器刚嗡一声,信号断了半秒,她脚收回来,脸没动,抬头看驾驶座。
“沈董想聊啥?”她开口,声音平得像在问茶凉了没。
男人没回头,“快到了。”
车没减速,拐进一条没名的路。两边楼高得遮天,监控全被拆了。江晚盯着后视镜,眼角抽了一下——这路不通车会所。手滑向文件夹,电击器开关已经顶到掌心,但她没按。现在翻脸,只会被按进更深的坑。
车终于停了,停在一座废数据中心的后门。铁门锈得厉害,缝里吹着冷风。驾驶座按下中控,车窗慢慢升起,隔成两个世界。
就那三秒,手机震了。
信号回来了。
她指尖一划,一条密语发出去:【容器已醒】。
前面传来笑:“江小姐,反应挺快。”
她不答,只看着他摘墨镜,露出一双空得没底的眼睛。“沈董等你十分钟。别让他等。”他递来一张卡,“b3,数据室七。”
她接过,推门下车。铁门在身后哐当合上,脚步在空廊里撞来撞去。她没走电梯,转身钻进消防通道,从夹层翻到b2。通风管锈得松了,她撬开盖板,爬进电缆井,一路滑到地下三层西侧的备用口。
秦川的人在井口等着,塞来新手机和加密耳塞。她开机,终端亮了,沈倾寒的回复已经躺在界面:【Echo-9残余数据激活,坐标锁定,等你回来】。
她删记录,关机,塞进内衣夹层。这才走向主门,刷卡进去。
沈倾寒坐在暗处,终端蓝光打在脸上,像结了层霜。左腕绷带渗着血,手指敲键盘很稳,呼吸却乱了。Echo-9的第三道墙卡着,要输入“情绪波动峰值”——不是心跳,不是血压,是脑子深处那一下震。
她闭眼,幻觉又来了:姐姐绑在椅子上,针扎进脖子,液体泛红。她猛地抬手抓喉咙,却被腕上的金属丝勒住,疼得一激灵。
疼让她清醒。
她低头,咬破舌尖,血从牙缝流下。然后敲出一串字符——不是密码,是江晚的名字。血滴在回车键上,系统认出那股痛和执念混在一起的信号,墙塌了。
文件夹弹出:《bLood pAct v.7》。
她点开第一行:“S-q-01,唯一匹配体,情感锚点稳定,神经可塑性达临界值。”
第二行:“血契非仪式,为强制神经桥接技术,需双体共历剧痛,记忆同步率超98%方可激活。”
第三行标红:“失败后果——双体脑死亡率97%,幸存者永久失忆或精神崩解。”
往下翻,一段视频日志跳出来。白大褂女人站在手术台前,手里举着一枚金属环,环上刻着双生花。“血契是绑定,不是祝福。”她说,“当两人同时承受扛不住的痛,脑子会自己搭路。这是极光计划最成功的失败品。”
沈倾寒的手停在“失败品”上。
她突然想起江晚左手那道疤——不是挣扎留下的,是实验时电流穿指,为测痛觉速度故意烫的。档案写:“S-q-01耐受力超标,建议标记为高危适配体。”
她关视频,调出古籍扫描件。江晚早传来的《契魂录》残页,第十三章写着:“心契非血,痛始为信。双魂共振,生死同频。”
旁边一行小字:“非自愿者,血尽而契不成。”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
笑得肩膀直抖。
原来他们早就在等——等她和江晚一起站到痛的尽头,等她们自己走进那扇门。
终端震了,新消息:【我到了】。
她抹掉嘴角的血,起身,走向密门。
江晚进门时,左手手指突突跳,像有电流在皮下爬。她脱外套,袖口刀片收回暗袋,坐下。沈倾寒已经在了,锁骨那朵花痕泛红,像刚烫过。
桌上摊着两份文件:一份《bLood pAct v.7》打印页,一份《契魂录》扫描件。并排摆着,内容对得严丝合缝。
“S-q-01不是编号。”江晚开口,“是钥匙。”
沈倾寒点头:“他们叫你‘容器’,因为你带着血契的原始模子。姐姐的实验崩了,但你的脑子还留着启动的条件。”
江晚翻开古籍,指腹划过那行字:“心契非血,痛始为信。”
“他们要我们痛。”沈倾寒低声说,“不是普通的痛,是能把意识撕开的痛。只有那时候,脑子才会被迫同步。”
江晚不说话,抬起左手,让那道疤露在光下。疤痕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你怕吗?”她忽然问。
沈倾寒看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刀片,轻轻压进自己掌心。血顺着刃口流下,滴在古籍的图腾上。
“只要是你,痛也是甜的。”
江晚没抽手,反而把指尖按进那道伤口,让血混在一起。两人同时滴血进图腾中央的凹槽。
纸面一闪微光。
锁骨的花痕猛地发烫,沈倾寒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江晚的左手也剧痛,像针在骨头缝里搅。
古籍上的图腾开始震,线条从灰变红,像被人用血重新描过。
沈倾寒喘着气,抬头看她:“这不是传说……我们早就连上了。”
江晚点头,声音很轻:“在爆炸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痛过了。”
两人对视,谁都没再开口。
终端突然亮起,跳出一行数据:【神经共振频率匹配度:91.6%】。
沈倾寒伸手,翻到下一页。空白纸上,浮出一行字——刚才还没有的。
“双生共痛,非死不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