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把手机往屏蔽盒里一塞，窗外云层刚好裂开条缝，月光斜斜地打在她左手疤上。那疤还在发烫，像皮底下埋了块烧红的铁。她没抬头看天，也没去揉手腕，只把袖口藏着的刀片往掌心又压了半寸，确认还在。
“信号回来了。”耳机里传来沈倾寒的声音，低得快被电流吃掉，“三十二秒后上线，频率偏了0.7赫兹，伪装成你的指令包。”
江晚没吭声，指尖在桌角敲了两下——守巢令二级暗号。不用说话，暗网那头的人懂。所有联络断了，设备静默，连呼吸都得压进肺底。
沈倾寒盯着屏幕，瞳孔微微一颤。量子跳频信号带着假加密签名，目标就一个：钓她旧部出来。她调出“夜枭之眼”残存算力，血契波动自动同步进解析系统。那种熟悉的共感又来了，像有根线从心口扯出去，连着另一个正在靠近的危险。
“西港区。”她敲下定位，“7号码头仓库，荒了三年，原来是秦川的地盘。”
江晚起身，战术包甩上肩。她没问怎么确定的，也不需要解释。她们之间早就不靠话推进时间。
地铁废弃通道的风从背后推着人走。江晚没停，拐进维修隧道，尽头是通往码头的排水管。沈倾寒的声音一直没断：“主通道埋了压力雷，门窗涂了生物涂层，一碰就炸。”
“老钉。”江晚拨通加密频道，信号延迟两秒才通。
“在。”那边嗓音沙得像砂纸磨过。
“结构图，安全通道。”
“东墙排水管还能走，十年前我焊的加固板没拆。通风井第三格断了，能爬。”
“谢了。”江晚挂了，坐标发给沈倾寒。
通讯切断前，老钉问：“那地方……不是早清空了吗？谁还在用？”
她没回。问题不用答，陷阱本身就是答案。
排水管锈得厉害，江晚用刀片割铁皮接缝，金属刮出刺耳的响。她贴着管壁滑进去，动作轻，但没放慢。越怕越容易错。沈倾寒远程接入通风系统，撒出微量纳米尘，干扰地面感应器读数。数据流在眼前滚，红点一个个灭。
仓库空荡，几排锈货柜，地上碎玻璃混着干油渍。主控室在西北角，门锁是军用双引子。
江晚靠近，沈倾寒突然在耳机里说：“别碰把手。”
她顿住。
“指纹得是‘灰烬会’死人留下的，活人过不去。”
江晚退半步，靠在货柜边。她知道接下来要干啥。
沈倾寒已经开始调血契共振协议。屏幕弹警告：【神经负荷超限，强制激活将致意识紊乱】。她没管，把江晚的情绪频率塞进生物模拟模块。
“准备。”她说。
江晚抬起左手，刀片划过掌心。血渗出来，她按上门侧指纹区。系统停两秒，绿灯亮。
门开了。
主控室只剩一台主机，屏幕黑着。沈倾寒接上便携终端，启动破解。密码是军用动态协议，每三十秒刷新，错三次硬盘自动清。
“我来。”江晚说。
“不行。”沈倾寒手指已敲上键盘，“你得清醒撤。”
她调出江晚的记忆片段——楼梯摔下去那刻，胎儿心跳停的那秒。痛觉数据被提取，输入破解算法。系统以她的神经反应为熵源，一位位推密码。
第一组字符输进去，她划开左臂绷带下的旧伤。
第二组，刀更深，血顺着小臂流进袖口。
第三组，视野边缘发黑，耳朵嗡嗡响，像铁钉在颅骨里转。她咬住下唇，耳机里循环播放江晚的声音：“我们还能赢。”
第四组，她用刀尖刺掌心，靠痛压幻觉。
屏幕突然闪【验证通过】，数据开始下载。倒计时2分17秒。
江晚盯着主机背面散热口，伸手摸了摸。灰很厚，但她感觉一丝热流。拔掉电源线，拆后盖，里面藏着个独立发射器，等数据拷完就自动上传。
“他们在等我们偷。”她说。
沈倾寒没抬头：“那就让他们等。”
数据包刚下完，她植入病毒，反向嵌进军火商全球通讯网。下次他们发指令，Ip集群位置就会暴露。
江晚把微型信号弹塞进主板缝，设24小时后发虚假交易坐标。地点选北海湾废弃钻井平台——早被海警盯死的死局。
“诱饵够大。”她说。
“够了。”沈倾寒合上终端，呼吸稳了些，但左腕血没止。她重新缠绷带，动作机械。
江晚递生理盐水，她接过去冲伤口，不说话。
外面风向变了。江晚抬头看通风井，铁网晃了下。她眯眼，听见远处水面有划水声。
“水路来了人。”她说。
沈倾寒调热成像模拟图，两支小队正从码头两侧逼近，一支走陆，一支乘快艇。卫星已捕捉到热源异常。
“还有八分钟接触。”她说。
江晚把终端塞防水袋，甩上肩。她们从排水管原路返。爬出地面，夜风卷着咸腥味扑来。江晚蹲在铁皮屋檐下，回头看仓库。
灯没亮，但主机还在跑。虚假坐标二十四小时后引爆，而真正的病毒，正顺着加密链爬向军火商中枢。
沈倾寒走在前，脚步没乱。她突然停住，抬手摸锁骨。那块皮肤发烫，像有什么在皮下流。
江晚见她瞳孔缩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她收回手，往前走，“只是……它在回应。”
江晚没问回应啥。她只知道，从医院b栋重逢那天起，有些东西就醒了。
她们穿过废弃堆场，踩碎石和断缆绳。远处警笛隐约响，可能是秦川的人在搅局。江晚没联系他，但知道他会做该做的事。
走到渡口旧栈桥，沈倾寒忽然转身，把终端塞进江晚手里。
“你先走。”
“为什么？”
“我得清痕迹。”她说，“血契刚才波动太强，他们可能抓到了频段异常。”
江晚盯着她两秒，没争。她知道争不动。接过终端，转身踏上栈桥。
沈倾寒站着没动，打开便携干扰器，开始反向烧毁所有连接路径。数据流在屏幕疯滚，她输入最后一道指令，准备切断量子链路。
就在那时，终端震了一下。
一条加密信息弹出，来源不明，协议头显示是“北风项目”产品。
她点开。
画面三秒：白大褂男人背对镜头，手里一支暗红液体试管，标签写着“S-q-01”。
下一帧，试管碎，液体滴进土里，地面瞬间焦黑冒烟。
信息自毁。
沈倾寒盯着黑屏，左手慢慢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