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梯上的锈渣子掉在肩头,江晚抬手掸了掸,没吭声。沈倾寒跟在她半步远,脚落得轻,呼吸压着,左手一直贴在腰侧那块硬盘上。刚才图腾抽动的感觉早停了,可皮肤底下还是麻,像电流没走干净。
顶楼门缝没光,江晚用刀尖撬开一条缝,侧身挤进去。空屋子,闷气,一股陈年酸液的味儿直冲鼻子。她贴着墙走了一圈,确认没通电设备,才从包里摸出荧光笔,在水泥地上划了第一道线。
“通风口在西北角,两米高,四十公分直径。”她声音压着,“三根承重柱,酸液罐在东南,外壳裂了。”
沈倾寒站在门口没动,眼尾还红着。她盯着通风口方向,瞳孔猛地一缩。
“红外线。”她突然说,“有人扫过。”
江晚抬手就攥住她手腕。脉搏跳得快,但稳。
“不是红外。”江晚用指腹在她掌心划了三下——短、长、短、短,接着写下“b-1907”,“是残像。你记得这编号。”
沈倾寒眨了下眼,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
“b-1907。”她重复一遍,呼吸慢慢沉下去。
江晚松开手,走到角落,从防水包里抽出折叠支架和激光笔,架在一块平整的混凝土上。光束切过去,照在通风口边缘,拉出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
“没反射触发。”她说,“没人盯着。”
沈倾寒这才迈步进来,走到她边上,从战术腰带取下恒温槽,放地上。黑色硬盘拿出来,外壳刻着“b-1907”,接口一圈暗红锈迹。
“军用合金。”她手指蹭了下外壳,“普通切割,自毁。”
江晚点头,把激光笔调到最低频,光斜照在酸液罐外壁,看折射角度。
“硝酸浓度多少?”
“三十七。”沈倾寒掀开恒温槽盖子,“温度二十一,腐蚀速度每分钟零点三毫米。”
江晚扫了眼地上的结构图,指向东南区的罐子。
“那边漏了,地面残留够做中和。你控腐蚀,我盯厚度。”
沈倾寒没多问,戴上护目镜,从腰包抽出微型注射泵,接上硝酸瓶。针管推进,透明液体滴进恒温槽,慢慢淹没硬盘。
江晚蹲旁边,激光束扫过液面。溶液开始冒细泡,外壳边缘浮出灰白絮状物。
“破到第一层合金。”她说,“再进零点一毫米就停。”
沈倾寒盯着仪表,手指搭在停止键上。时间走着,溶液颜色从清亮转成铁灰。
“到了。”江晚突然开口。
沈倾寒立刻掐断泵流,机械臂升起,把硬盘从酸液里提出来。外壳剥落大半,露出底下黑色磁条,表面有纹路,像是压进去的编码槽。
“磁条完整。”她手指轻触边缘,“没过蚀。”
江晚用镊子夹起硬盘,塞进屏蔽盒,盖紧。
“下一步读取。”她说,“你准备读取器。”
沈倾寒从工装内层掏出个巴掌大的装置,黑壳,接口带磁吸。正要接通,江晚抬手拦了下。
“等。”
她盯着楼梯口方向,耳朵微动。
三分钟前,她在通道转角埋了震动传感器。现在,红灯闪了一下,灭了。
“有人上来。”她说,“三个,走排水管。”
沈倾寒没抬头,手指在读取器上飞快设屏蔽参数。江晚已经起身,从枪套抽出手枪,绕到门后。不开灯,不靠门缝,贴着墙,掌心攥紧电磁脉冲遥控器。
震动信号在升。
第二层平台,触发点。
她按下按钮。
顶楼外,排水管与楼梯井交汇处,微型装置爆开强脉冲。电流顺着金属管窜出去。三个正往上爬的人影,手里的电子抓钩和干扰枪瞬间失灵。索具卡扣弹开,一人手滑,整个人撞上隔壁管道,闷响。另两个想稳住,可干扰枪信号反冲进耳机,耳膜刺痛。他们松手,坠落。
下面是酸液池。
惨叫只半秒,就被腐蚀声吞了。气泡翻几下,水面恢复死寂。
江晚靠在门边,枪口没放。她等了十秒,确认再没动静,才转身。
“清了。”她说。
沈倾寒已经把读取器裹进屏蔽罩,只留一线接口。硬盘放进去,连上磁条。
“信号不会外泄。”她低声说,“罩体断所有频段。”
江晚走到门口,探头看楼下。酸液池浮着几块黑残片,是入侵者的装备。她记下编号,回头:“等会下去,回收通讯模块。”
沈倾寒没应,手指按下读取键。
装置嗡地一震,屏幕开始加载。
江晚走回来,站她旁边,枪放地上,手没离刀柄。
三秒。
屏幕闪,绿灯亮。
“第一层物理破解完成。”沈倾寒松了口气,指尖轻抚磁条边缘,“数据没损。”
江晚低头看她。沈倾寒的脸在屏蔽罩微光下泛白,眼尾红退了,可睫毛还在抖,像还没从刚才那根弦上松下来。
她伸手,把沈倾寒耳侧一缕散发别到耳后。
“你还记得那三个人从哪上来的?”
“排水管。”沈倾寒说,“从二楼拐角爬。”
“他们没走楼梯。”江晚声音平,“说明他们知道楼梯有传感器。”
沈倾寒抬眼。
“你早就发现了。”
“三分钟前。”江晚说,“震动信号第一次跳的时候。”
沈倾寒盯着她两秒,忽然笑了下。
“你连他们踩错格子的时间都算好了。”
江晚没否认。她弯腰捡起枪,插回枪套。
“走。”她说,“下去拿东西。”
沈倾寒把硬盘塞进口袋,起身。两人往楼梯口走。江晚先下,脚步轻,专挑结实的铁板踩。沈倾寒跟在后头,左手贴胸口,护着硬盘。
到二楼平台,江晚停下。她蹲下,从墙缝抠出震动传感器,看了一眼记录。
“他们用了静音索具。”她说,“但没关生命探测器。”
沈倾寒俯身看那块残片,编号q-7。
“秦川的标记。”她说,“但他不会亲自出手。”
“不是他。”江晚把传感器收进包里,站起身,“是别人替他踩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