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反光一闪,沈倾寒眼神一紧。她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按了下锁骨。江晚立刻感觉到那图腾发热。
江晚脚步停了一下,用手敲了两下地面。声音很小,但地下传来震动,像是信号断了。
头顶的一盏监控灯灭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法院大门就在前面,玻璃上照出她们的身影。江晚伸手推门,金属探测仪响了一声,安检员看了她们一眼,没拦。早就有人安排好了。
大厅里人不多,大家都脸色紧张。今天是陆曼的判决日,外面都是记者,里面清过场了,只留必要的人。旁听席前排坐着沈家的老员工,有几个眼睛红红的。江晚认出其中一个曾在极光计划工作,后来失踪半年,回来时腿瘸了。
她没多看,直接走向原告席。
沈倾寒跟在半步后面,手摸了摸左手腕的绷带。那里藏着一把小刀,是她的习惯。但现在她没去碰。江晚回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的,但很稳。
被告席的门开了。
陆曼走出来,穿着囚服,头发整齐,嘴唇有点红,像化过妆。她看了看四周,最后盯着江晚,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是不是在笑。
江晚站着不动。
法官进来,庭审开始。
公诉人讲完,轮到证人。第一个是沈倾寒。
她站起来,法警下意识靠近。她不理,走上证人席,站好。灯光照下来,她锁骨的图腾泛着金光,像皮肤下有东西在动。
律师问:“你确定这个标记和你的身体有关?”
沈倾寒不回答,解开风衣领子,露出更多皮肤。图腾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我姐姐死那天它出现的。”她说,“去医院查记录,我那天心跳停了七秒。”
律师皱眉:“你怎么证明这不是你心理问题,不是幻觉?”
江晚从包里拿出一个投影器,放在桌上,按下开关。空中出现画面——
实验室里,陆曼戴着白手套,把一支暗红色药水推进针管。镜头拉近,她嘴角微扬,低声说:“姐姐不死,妹妹就永远不够‘纯净’。”
画面换到沈清躺在床上,呼吸很弱。陆曼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把针扎进她手臂。
旁听席有人捂嘴,想叫又不敢叫。
法官敲桌子:“安静!”
律师脸色变了:“这视频哪来的?不能证明真假!”
江晚说:“原始文件在沈家地下系统,要双密码才能打开。我用沈清留下的摩斯密码,加上苗疆古法破解。系统记录能查,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十七分。”
她看着陆曼:“你删的数据,其实没删干净。”
陆曼终于变了表情。她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有了慌乱。
律师还想说话,法官已经让人核对证据。几分钟后,大屏幕亮起绿灯,显示验证通过。
全场安静。
沈倾寒站在台上,一直盯着陆曼。她突然抬起右手,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歪歪扭扭的,像被烫伤。
“这是你给我打第一针的地方。”她说,声音不大,但整个法庭都听到了,“你说是维生素,可我那天晚上就开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你说我疯了,可你才是把药换成毒的人。”
陆曼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实验品,也配站这儿说我?”
沈倾寒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得很淡,但江晚感觉到她图腾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
“你说我是怪物?”沈倾寒声音冷了,“那你杀了我姐姐,把我关地下室三年,天天记我的反应,拿我的脑子做武器实验——你是什么?”
她上前一步,直视陆曼:“我不是来求你认错的。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审判你的人,是我。”
陆曼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到墙上。她指着沈倾寒,声音尖:“你根本不是人!你爸把你改造成怪物,你还想活在阳光下?你连哭都不会,只会发抖!”
旁听席乱了起来。
江晚立刻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本来在抖,被她一握,就不抖了。图腾的热传过来,像两个人重新连上了。
沈倾寒深吸一口气,对法官说:“我还有一份证据。”
她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书记员。那是极光计划的受害者名单,三十七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死后被当成意外。名单最后附了一段录音——陆曼亲口对医生说:“活人比死人有用,只要不死,就继续用。”
法官看完,脸色很难看。
这时,后排有人突然站起来喊:“假的!都是假的!”接着第二个人叫,第三个人拍桌子。
江晚早有准备。她按下手表,三秒后,外面警笛响起,几个便衣冲进来,把闹事的人拖走。
秩序恢复。
法官宣布进入最后判决。
沈倾寒走到被告席前,把判决书复印件甩在桌上。纸飞起来,最后一张盖住陆曼的手。
“这不是报仇。”她说,“是你欠的命,该还了。”
法官宣读判决:陆曼犯故意杀人、非法拘禁、组织非法人体实验等十一项罪,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话音刚落,陆曼爆发了。
她撕开囚服,露出里面的暗红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银色胸针——灰烬会的标志。她指着江晚和沈倾寒,大叫:“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个契约会毁了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亲手杀了对方!”
法警上来抓她。
她挣扎,鞋跟刮地发出刺耳声。胸针掉下来,滚到江晚脚边。江晚看了一眼,没捡,也没踩。
门关上的时候,陆曼还在喊:“你们逃不掉的!你们生来就是祭品!”
法庭安静了几秒。
江晚收起投影器,把存储卡捏碎。塑料割进手心,她没松。沈倾寒走过来,接过碎片扔进垃圾桶,然后牵住她的手。
她们走出法院。
外面风很大,吹乱了江晚的头发。阳光照在玻璃上,闪着光。远处高楼之间,云裂开一条缝,天亮了一些。
沈倾寒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陆曼已经被塞进囚车,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她抬手摸了摸锁骨。图腾的光彻底灭了。
江晚问:“感觉怎么样?”
“像放下一块石头。”她说,声音很轻,“但还没完。”
江晚点头。她明白。
她们转身往前走,影子拉得很长,一步一步向前。
风吹起一张废纸,在地上滚,撞到路灯才停。纸上印着几个模糊的字:“北极”“能量点”“共振”。
沈倾寒忽然停住。
她低头看着那张纸,眼睛慢慢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