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还放在控制台边上,手里还留着芯片的温度。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呼吸轻轻打在她的脖子旁边,有点急。
她没回头,只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刚才塞进内袋的芯片。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很轻。
床底突然响了一声。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机器的声音,是金属碰金属的响声,短,冷,像刀碰到架子上了。
江晚眼神一紧,蹲下来,手伸到床底下。她动作很轻,没吵到后面的人。手指碰到一个长条的东西,她一抽,一把手术刀到了手里。
刀上有暗红色的痕迹,是干掉的血,从刀口一直流到刀柄。她用拇指擦了擦刀柄,摸到三行小字:“GL-px-09”,下面还有一行字写着——“极光计划”。
她呼吸停了一下。
她马上从发簪里抽出一根细铁丝,刮下一点刀上的东西,放进一个小管子里。然后用布把刀包好,装进防水袋,塞进腰侧的暗袋。
沈倾寒一直站着,看着她收刀的动作,眼睛微微缩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江晚低声问。
“刚才。”沈倾寒声音哑,“那把刀之前不在那里。我睡过这张床,没人能悄悄放进去。”
江晚点头。这把刀不是丢的,是有人故意留下的。对方知道她们会回来,也知道这东西有用。
她抬头看四周。通风口边上有点划痕,不是锈,是被人撬开又合上的。控制台下面的数据线歪了,像是被拔过。她蹲下,用发簪拨开主机后面的盖子,露出一个特别的插口。
“a-27。”她念出上面的字,手指摸了摸边。这不是普通的接口,像是用来连某种识别装置的。
沈倾寒走过来,盯着那个插口看了几秒,忽然解开手腕上的绷带,露出里面的芯片。她把芯片对准插口,但没插进去。
“不能试。”她说,“可能有追踪程序。”
江晚没说话,拿出那把手术刀,翻过来,用发簪撬开刀柄底部。里面藏着一张小存储卡。
她把卡插进读取器,屏幕亮了,跳出一段加密记录:
【实验体Sxh-01】
注射编号:N-27
反应记录:双生花纹激活,蜂群响应率提升43%
指令权限:仅限陆曼、沈明远授权开启
江晚关掉屏幕,看着沈倾寒:“他们还在用你的数据。”
沈倾寒没说话,慢慢卷起左手袖子。绷带下面,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从手腕到手肘,像一道道伤疤。
“二十七种。”她声音很平,“每一种都让我差点死掉。”
江晚握紧读取器。她知道那些事。三年,地下实验室,不停打针,改记忆,折磨精神。他们把她当试验品,测试毒素对意识的影响。
现在,这把刀回来了,带着过去的标记,指向源头。
“你还记得实验室在哪?”她问。
沈倾寒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货轮底层,b区第七通道尽头。有扇合金门,门后是斜坡,通向地下三层。”
江晚立刻起身,从墙角拿上电源包,塞进背包。她把电击器调成低频模式,别在腰上,又从工具箱里拿出耳塞和一支通讯器,递给沈倾寒。
“戴上。”她说,“待会可能有声音干扰。”
沈倾寒接过,没马上戴。她看着江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
“你不该去。”她说,“那里不是证据库,是坟场。”
“我知道。”江晚反手握住她,“所以我才必须去。”
两人走过长长的通道,脚踩在水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头顶有蜂群飞着,闪着金光,隔开两边的黑暗。
第七通道尽头,一扇厚合金门嵌在墙上。门边的控制器闪着红灯,指纹区有灰,但锁眼有新撬过的痕迹。
江晚用发簪插进锁孔,慢慢动了几下。三分钟后,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一股药味冲出来,混着消毒水和化学剂的味道。江晚屏住呼吸,先进去。
里面是一条斜向下的走廊,墙上有防潮层,掉了不少,露出钢筋。两边是封闭的房间,玻璃碎了,设备倒在地上。空气中有灰尘,在灯下慢慢飘。
尽头是个大实验室。
中间有张金属台,四角有绑人的带子,台上有些深褐色的痕迹。旁边立着输液架,挂着空瓶子,标签看不清。
沈倾寒在门口停下。
她呼吸变快,手不自觉掐进掌心。她盯着那张台,眼神发直,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躺在上面,被打针,被电击,被撕裂意识。
江晚马上上前,用电击器贴她脖子,放了一道低频脉冲。沈倾寒身体一抖,回过神来。
“听着。”江晚抓着她肩膀,“你现在是来拿东西的,不是来重复过去的。”
沈倾寒咬牙,指甲在掌心留下印子。她一步步走进去,看每台设备,最后看向角落的培养槽。
江晚走过去,撬开面板,用发簪连芯片和终端,输入病毒。屏幕闪了几下,跳出界面:
【样本库访问权限:锁定】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00:02:58
她快速打字,破解防火墙。蜂群感应到异常,绕着实验室飞,挡住外面监听。
第三排b列的密封盒出现。
编号“Sxh-01”,里面漂着一块半透明组织,形状奇怪,却和沈倾寒锁骨上的图案很像。显微投影自动打开,dNA对比结果:匹配度99.8%。
备注只有一行字:“宿主存活,样本持续分裂。”
江晚盯着那行字,手心发凉。
这不是复制,是偷她的细胞,一直在养另一个她。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死死看着那块组织,突然抬手,掀翻实验台。金属砸地,玻璃碎了一地。
“他们给我打第一针时,说这是基因优化。”她声音哑,“后来我才懂,他们要的不是优化,是替身。”
江晚没拦她。她知道这种恨压不住。
她拔出数据卡,塞进防水袋。这时,手腕上的定位器震动了。
十二个红点,正从四面八方向这里靠近,很快。
她看向沈倾寒:“走不了了。”
沈倾寒站着没动,左手绷带渗出血,顺着手指滴下来。她看着血落在地上,在水泥缝里染出一小片红。
然后她抬起头,嘴角露出冷笑。
“那就让他们看看。”她说,“什么叫真正的活体样本。”
江晚握紧那把手术刀,刀柄硌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