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还在下,打在甲板上发出声音。江晚把防水包翻过来抖了抖,手里只剩一张纸。她没看,直接撕成两半,扔进海里。沈倾寒靠在船边,腿上的血已经干了,衣服湿透贴在身上。
“他们快到了。”江晚说。
沈倾寒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十二个定位器,放在手心。金属外壳亮亮的,冷冷的。
“你去放点。”江晚把手表调到追踪模式,“我来收网。”
沈倾寒没动,看着远处的海面。三艘快艇正从不同方向开过来,引擎声混在雨里,越来越响。
江晚蹲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划开左臂的袖子。皮肤露出来,小臂上有一道旧疤。她用刀尖划破疤痕边缘,血流出来,滴在第一个定位器上。
“标记好了。”她说。
沈倾寒接过定位器,手指碰到她的伤口。江晚把定位器放进嘴里含了一下,等它变暖,再放进背心的夹层。她动作慢,但很稳。
两人分开行动。江晚贴着货轮左边走,踩过烧过的残骸,上了第二层甲板。她听见下面有脚步声,三个人正在登船。她趴低身子,等第一个人踏上梯子时,猛地扑上去,用手肘砸向对方后颈。那人倒下的一刻,她把定位器插进他脖子侧面,用力一按。
人抽了一下,不动了。江晚把他拖进集装箱的阴影里,拿走他的通讯器,塞进自己口袋。
另一边,沈倾寒站在通风管上方,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服。她听见头顶有声音,抬头看见一个狙击手在调整支架。她不出声,解开腰上的磁扣,轻轻一推,管道歪了。那人站不稳,半个身子探出来。沈倾寒跳起来,膝盖顶住他胸口,右手伸进他衣领,把定位器推进他脖子的动脉里。
她落地时晃了一下,左手扶住墙。锁骨上的图案开始发热,颜色由浅金色变成深色。
耳机里传来江晚的声音:“八个了。”
“还差四个。”沈倾寒回。
她走向船尾,那里有两组人在装信号干扰塔。她绕到后面,拔出匕首,刀刃贴着其中一人脊椎往上推,直到抵住脑袋下方。那人刚要叫,她手腕一转,刀尖刺进去。人软了下去,她立刻把第二个定位器埋进他耳朵后面。
最后一组人从东边上来,带着屏蔽装置。江晚发现他们时,已经有两个定位器失联。
“切断主频。”她对沈倾寒说。
沈倾寒拿下手表,打开后盖,露出里面的芯片。她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电路板上,血顺着线路流。几秒后,空中突然冲下来一群蜂,直扑那组人。他们举起盾牌,但蜂群绕到后面,钻进设备缝隙。
一人倒地大叫,脖子肿得发紫。江晚趁机靠近,在他挣扎时把定位器插进他肩膀下面。
十二个红点全亮了,在终端地图上显示出来。
江晚走过去,站到沈倾寒身边。两人站在驾驶舱门口,看着屏幕上的光标移动,最后围成一个圈。
“连上了。”江晚说。
沈倾寒打开风衣内衬,拿出一个芯片盒。她把c4遥控器插进去,再接上蜂群模块。接口合上的时候发出“咔”的一声。
“你要用蜂群点火?”江晚问。
“不是点火。”沈倾寒抬头,“是杀人。”
她按下按钮。
第一处爆炸炸开,火球冲天,气浪掀翻三人。其他十处接连爆炸,火焰吞没了快艇、设备和人。黑烟升起来,雨水打在火上发出声响。
蜂群没有散。它们穿过烟尘,扑向还没死的人,叮他们的脖子。有人捂着喉咙跪下,嘴里冒出泡沫。
江晚盯着终端,红点一个个消失。最后一个灭掉时,她松开手。
四周安静了,只有火烧的声音。残骸漂在水上,冒着黑烟。
沈倾寒突然跪下,手撑着甲板。她喘得厉害,左手抓右手腕,伤口裂开,血流不止。黑色液体滴在屏幕上,把画面腐蚀出痕迹。
江晚马上蹲下,抓住她手腕。那图案不是乱的,是螺旋形,还有分支。
“别碰。”沈倾寒喘着说,“让它流。”
江晚松手。她取下发簪,蘸了血,在掌心画下来。对照账本里的密码,一段段比对。几秒后,她眼神变了。
“这是防御密码。”她说,“北极基地的入口。”
沈倾寒靠着船壁坐下,头往后仰。锁骨上的图案慢慢变回浅金色。
“他们用我的痛当钥匙。”她笑了笑,声音哑。
江晚脱下外套裹住她。她把信息存进离线终端,加密保存。抬头时,看见蜂群在空中重新聚拢,排成箭头,指向北方。
“你还行吗?”她问。
沈倾寒点头,手指动了动,摸到肋下的试管。她拿出来,递给江晚。
“极地用的。”她说。
江晚接过,放进内衣暗袋。她检查干扰器,设备还在离线,没漏信号。
远处海面没有船靠近。风小了,雨也小了。
江晚扶起沈倾寒,两人站稳在甲板中间。脚下是烧焦的尸体,周围是没灭的火。蜂群在头顶盘旋,像一道金光。
沈倾寒突然抬手,指着天上一点。她瞳孔缩了一下。
“还有一个信号。”她说。
江晚马上打开终端。地图边上出现第十三个红点,闪得很弱,位置不动。
“不在名单里。”江晚皱眉。
“但它一直跟着我们。”沈倾寒低声说,“从灯塔就开始了。”
江晚想起那张被撕的照片,想起账本上的血迹。她紧紧握住终端,手指发白。
“是谁?”
沈倾寒没说话。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按在江晚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