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晚立刻后退,背靠墙壁。她没看那块板子,而是盯着沈倾寒的脸。他的眼神变了,从刚才的虚弱变得警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右边通道有问题。”他小声说,“有信号干扰。”
江晚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她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直觉。她摸了摸腰间的电击器,还在。主机屏幕还是红的,角落里显示数据已经传完。但现在不能松懈。
沈倾寒扶着墙站起来,左手撑住桌子,右手在空中划了三下。动作很慢,但很有节奏。头顶的蜂群立刻动了,原本停在通风口的三百只毒蜂同时飞起,围成一圈,把所有出口都堵住了。
“他们想从那边进来。”他说。
江晚点头。她打开背包,拿出一支暗绿色的试管。里面的液体轻轻晃动。她把试管递给沈倾寒:“这是混合剂,迷烟和逆序剂-b,你说过能让蜂群带毒进人呼吸系统。”
沈倾寒接过试管,手有点抖。他打开手腕上的装置盖子,把试管插进去。导管自动连接,绿色液体顺着细管流入蜂巢。几秒后,蜂群翅膀边缘泛出一层绿光,像涂了层颜色。
“准备好了。”他说。
江晚走到控制台边,手指按在面板上。她调出右边通风道的热成像图。画面里,三个模糊的人影正慢慢靠近,离主控室只剩二十米。
“他们都穿了全封闭防护服,戴着面罩。”她说。
“防毒面具能挡住迷烟。”沈倾寒说,“但他们不能一直憋气。”
“那就让他们没法憋下去。”江晚按下干扰键。
灯一下子灭了。整个实验室黑下来,只有应急灯闪着微弱的红光,一亮一暗。
她贴着墙往门口走,脚步很轻,鞋底几乎没声音。沈倾寒站在原地,一只手放在遥控器上,眼睛闭着,像是在听什么。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通风道另一头的挡板被推开。三个人滑下来,落地时膝盖微弯,动作整齐。他们穿着灰色防护服,戴着密封面罩,手里拿着脉冲枪。
第一人刚站直,江晚就冲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打人,而是扑向旁边的配电箱。她把电击器插进接口,电流瞬间释放。房间里的电源闪了一下。
三人反应很快,立刻转身举枪。就在那一瞬间,沈倾寒睁开了眼。
“散。”
蜂群立刻散开,围着三人飞,不攻击,只是转圈。每只蜂都在慢慢释放气体,无色无味,在密闭空间里扩散得很快。
江晚躲在控制台后面,盯着其中一人。那人呼吸变了,肩膀微微起伏,像是不舒服了。面具能过滤毒素,但长时间吸低浓度的迷烟,还是会受影响。
十秒后,那人抬手碰了下面罩边缘。
就是现在。
江晚猛地冲出去,电击器直奔中间那人的腰侧。那里是电源接口,一旦短路,防护服的供氧系统会重启,面罩锁扣也会短暂打开。
她打中了。
高压电流穿过接口,防护服发出警报。“咔”的一声,面罩弹开。另外两人立刻后退,但他们的手也不自觉地碰到了调节钮。
空气里传来吸气的声音。
三个人几乎同时吸进了有毒的空气。
沈倾寒站着不动,嘴唇动了动。
“蛰心。”
蜂群俯冲而下。
它们不再绕圈,直接扑向三人的脸。一只钻进鼻孔,一只刺进耳朵,第三只落在嘴唇缝里,尾针扎进口腔。毒素直接进入脑神经。
三人身体僵住。皮肤开始变黑,从脸开始,像墨水染纸。他们的手抬到一半,没能挡住,膝盖一软,跪下,然后倒地,抽了几下就不动了。
江晚走过去,用脚踢开一人的面罩。里面没有呼吸。
她回头看向沈倾寒。
他还站着,但身子在晃。左手死死抓着桌角,指节发白。锁骨处的衣服裂开一点,那个双生花图案露出来,边缘有了裂纹,像玻璃要碎。
黑色液体从纹路里渗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江晚快步走过去,扶住他肩膀。他很冷,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撑住。”她说,“还没完。”
沈倾寒抬头看她。他的眼睛有点散,但嘴角慢慢扬起。这个表情她没见过,不是疯,也不是痛,是一种终于放下心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我疯了。”他说,“一个人关在地下三年,听着姐姐的名字被抹掉,看着我爸签文件把我当实验品。我以为只有我这样。”
江晚没说话。
“现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他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你也痛过。我们是一起走出来的。”
江晚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很凉,心跳慢,但还在。
蜂群慢慢飞回通风口,一只接一只停下,收起翅膀,像完成任务的士兵。
实验室安静了。主机红光一闪一闪,照在两人身上。地上的三具尸体一动不动,面罩歪在一旁,露出青黑的嘴唇。
江晚把沈倾寒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用力撑起他。他的重量压下来,她脚步一顿。
“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说,“只要你在我前面。”
她迈出一步。地板上有黑色液体的痕迹,从他锁骨流下,一直延伸到脚边。她没停,继续往门口走。
第三步刚落下,沈倾寒突然抬手,按住她胸口左边。
“等等。”他说。
江晚停下。
他的手指在抖,但没拿开。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那扇铁门。
门缝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