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寒的手突然用力,指甲掐进江晚的掌心。她没有甩开,而是慢慢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再重新握住。
快艇撞开浮冰,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晚站起来,从座椅下面拿出一个银色金属箱。箱子有凹痕,是上次炸实验室时留下的。她打开锁,里面是一台旧的基因测序仪,屏幕裂了,但还能用。这是她记得的型号,军方淘汰的,没人会查。
她把仪器放在控制台上,用外套包住散热口。天气太冷,机器启动得很慢,屏幕闪了几下才亮。她解开手腕上的绷带,滴了一滴黑血在采样区。血刚碰到芯片就变成细丝,被吸了进去。
“等三分钟。”她说。
沈倾寒靠在保温舱边,呼吸很轻。他突然抬起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左臂。江晚立刻回头,看到他锁骨上的图腾开始流黑色液体,顺着皮肤往下淌。她撕下一块布按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也在发烫。
她掀开衣服看了一眼。纹路变深了,像长进了肉里。她没说话,拉过沈倾寒的手,按在自己伤口上。
“一起。”她说。
仪器响了。屏幕上出现两条螺旋线,一条来自沈倾寒的血,另一条是毒蜂试管里的残留物。江晚放大对比位置。
两条线完全一样。图案和灰烬会的标志一模一样。
她看了五秒,关掉画面,开始导出数据。三张存储卡插进读卡器,分别写着“鸽”、“蜂”、“刀”。文件复制完,她拔下卡,塞进信鸽脚环、蜂群遥控器夹层和骨刀暗格。
做完这些,她拿起电源线,准备砸硬盘。
沈倾寒突然站起,动作很快。他冲过去抢走试管,跑到船尾的培养槽,把玻璃瓶砸向金属架。绿色液体洒出来,流到电路板上。火花四溅,主控屏跳出一行字:“宿主编号01已激活”。
下一秒,屏幕炸了。
江晚没动。她看着沈倾寒一脚踩碎显示器,又拿支架砸剩下的设备。他手在抖,眼睛发红,好像看到了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结束了。”他说,声音沙哑,“他们想造完美的共生体,我就是结果。”
江晚走过去,捡起一块碎片。上面连着半截电线。她放进防水袋,然后伸手摸了摸沈倾寒的脸。
他没有躲。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救你回来的。”她说,“我是为了毁掉它。”
沈倾寒看着她。眼里还有血丝,但比刚才平静了些。
江晚从包里拿出两个引爆器。黑色的,拇指大小,是秦川以前给的,一直没用。她把一个贴在自己胸口,另一个拿在手里。
“你要去炸中心系统。”她说,“我可以让你一个人去。”
她顿了顿,把引爆器递过去。
“但我不会。”
沈倾寒没接。
她直接拉开他的衬衫,把引爆器贴在他胸口,用力按紧。胶垫粘住皮肤,发出轻微的声音。
“现在我们都有。”她说,“你要死,也得等我动手。”
沈倾寒站着不动。几秒后,他抬手摸了摸锁骨上的图腾。金色的线微微发亮。
头顶传来翅膀的声音。三只信鸽从通风口飞进来,落在栏杆上。它们脚环闪红光,羽毛结了霜。其中一只吐出一块金属片。
江晚捡起来,插进平板。屏幕亮了,显示一条新消息:“基地外围监控已接入,热源分布图更新完毕。”
她看完,拔出卡,塞进骨刀暗格。
“还有两个小时到地方。”她说,“敌人至少有十二个岗哨,主控室在地下三层,独立温控。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沈倾寒靠着栏杆坐下,手指抠进木缝。他的呼吸慢慢平稳。
“姐姐死前留下一段录音。”他忽然说,“她说父亲不是在做实验,是在复活什么东西。‘双生花计划’不是造人,是唤醒。”
江晚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们就把它彻底埋了。”
她站起来,检查蜂群遥控器。三百个红点还在动,分成两队,一队带路,一队警戒。温度显示外面零下十七度,毒蜂活性百分之六十八。
够用了。
她走到驾驶位,重启导航。航线没变,绿色光点继续前进。冰山越来越近,像一堵墙立在海面。快艇只能停在外围,剩下的要走过去。
她从舱底拖出两个背包。一个装着电击器、电池和急救包,另一个放着骨刀和备用引爆器。她背上第二个包,确认腰间的毒蜂试管没松。
沈倾寒也站起来,活动肩膀。他看了眼胸口的引爆器,又看向江晚。
“你怕吗?”他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进去。”
她伸出手。
沈倾寒握住。
蜂群从船舱缝隙飞出,在空中排成弧形。信鸽起飞,带头的那只调整了方向。
快艇穿过最后一片浮冰,引擎声音压低。前方是一片冰原,灰色雾气中露出一座建筑的入口。铁门生锈,但监控灯还在闪。
江晚拿起通讯器,按下发送键。
“归零行动,进入倒计时。”
频道里只有电流声。
她松开按键,把通讯器收进防水袋。
沈倾寒走到船头,望着那扇门。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引爆器边缘。
江晚站到他身边。
风很大,吹得衣服贴在身上。她感觉到肩上的纹路又在发烫,跳动的节奏和沈倾寒的心跳一样。
她没看他。
只是把手伸进衣服内侧,握住了骨刀的刀柄。
刀柄上的刻痕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