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小孔里，红光闪了一下，很快就灭了。
江晚马上把沈倾寒拉到墙角，动作很快，一点都没犹豫。她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布条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了几点暗红色的痕迹。她没管这些，只盯着那个小孔的位置，呼吸压得很低。
“有人在看。”她说。
沈倾寒靠着墙，手指还在发抖。她抬头看向那个角落，眼神空了一下，突然挣开江晚的手，朝通道入口走去。她的脚步不稳，但走得很坚决。
江晚跟上去，扶住她的肩膀：“你要去哪？”
“主控台。”沈倾寒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很冷，“我要炸了这里。”
冷风从石板下的通道吹上来，带着一股烧焦的金属味。江晚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的记忆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那些被埋起来的痛苦全都回来了。但她不能让她现在动手。
两人沿着通道往下走。墙壁越来越窄，头顶的灯带一闪一亮。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插口，像是连着什么系统的。空气里有电流的声音，越往下面走，声音越清楚。
主控室在通道尽头。
门是金属做的，中间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人撬开过。沈倾寒一进去就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放在键盘上，开始打字。屏幕亮了，一行行红色的字快速滚动。
【自毁程序激活中】
【倒计时：12:00】
机械女声响起时，江晚才走到她身后。她没有拦，只是站着，看着那串数字跳动。然后她伸手抓住沈倾寒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抽出刀片，划开自己的手掌。
血滴在认证区的瞬间，系统发出一声怪响。
屏幕上弹出提示：“双生血契接入”。
沈倾寒猛地回头，“你干什么？”
“陪你走到底。”江晚说。
她的血进入系统，权限被临时提升。沈倾寒继续输入最后一道指令，屏幕上跳出确认框：【是否执行？Y\/N】
她按下了Y。
倒计时开始了——
00:11:59
就在这一刻，江晚抬手，一把拔掉了主机的核心芯片。警报声立刻停了，所有屏幕变黑，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沈倾寒愣住了。
她转头看江婉，眼睛缩了一下，“为什么不让我毁掉？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结束。”
江晚握着芯片，手上全是血。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口，声音很稳：“死太便宜他了。我们要让他活着看到，他自己造的东西怎么反过来对付他。”
沈倾寒没说话，只是喘着气，身体微微发抖。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的绿光又出现了，从手腕一直爬到胳膊肘。这不是残留的信号，是新的东西在体内扩散。
“他们想再封一次。”她说。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江晚把芯片塞进衣服口袋，拉起她的手，“走。”
主控室旁边有个通风口，盖子已经被拿掉了。江晚先爬进去，趴在地上往前挪。管道很窄，内壁湿滑，还有锈铁刮衣服。她用手肘和膝盖撑着，一点一点往前爬。
沈倾寒跟在后面，呼吸越来越乱。她突然停下，低声说：“姐姐说……花开了就会痛。”
江晚回头，看见她靠在管壁上，眼神发直。她立刻爬回去，抓住她的手腕，“现在只准想我。”
她咬破指尖，把血抹在沈倾寒嘴上。
对方猛地一颤，睁开了眼。
“跟着我。”江晚说，“别松手。”
她们继续往前爬。大约十分钟，前面出现一道金属栅栏，焊死在管道中间。锁扣上有电极接口，应该是远程控制的。
江晚拿出一个小电击器，贴在接口上。她记得这个能引起短路，只要还有电就行。她按下开关，接口冒出火花，锁扣咔的一声松了一半。
她用力踢了一脚，铁网歪了，裂开一条缝。
爬过去的时候，她的手臂被划破了，血流了出来。她没停，继续往前。直到发现墙上有点不对。
那里画着一幅画。
用血画的两朵花，花瓣扭曲，线条涂了很多遍，像是反复画了好几次才成形。花心位置刻着两个字母：S.q。
江晚认得这个标记。
和她之前在遗像夹层里看到的一样。
“这不是我们画的。”沈倾寒伸手碰了下花瓣，声音发抖，“是以前的我们留下的。”
“他们在求我们停下。”
江晚冷笑，“那就偏不让它如愿。”
她撕下一块布，缠住沈倾寒的手腕，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这次换我当你的绳索。”
两人继续向前。管道开始往下斜，空气更闷了。绿光在沈倾寒皮肤下游动，她开始小声说话，像是在跟谁对话。江晚不停叫她的名字，让她清醒。
终于，前面出现一个圆形金属门，边缘有密封圈，上面写着“b-7 实验区”。
江晚用刀片撬开螺丝，一颗一颗卸下来。最后一颗落下时，门松了。她轻轻推开，里面是一片昏暗的空间，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蓝光。
她先滑下去，落地后转身接应沈倾寒。
沈倾寒下来时差点摔倒，江晚扶住了她。两人站在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机器声，只有远处传来水滴的声音。
沈倾寒忽然抬头，看向通风管道的方向。
那幅血画还在墙上，在幽光下慢慢脱落，露出下面的一串编号：
GL-07-a
江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说话。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普通的记录，是编号。她们不是第一个实验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它在等我们完成。”沈倾寒低声说。
江晚握紧她的手，“那就让它看清楚——”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玻璃瓶倒了，液体流到地上。
江晚立刻拉着沈倾寒躲到操作台后面。她们屏住呼吸，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一盏灯自动亮了，照亮了一排培养舱。
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人。
姿势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盖着透明面罩。他们的皮肤下，隐隐有绿光流动。
和沈倾寒的一样。
江晚慢慢抽出刀片，藏在腿边。她看向沈倾寒，对方正盯着其中一个培养舱，眼神变了。
那是张熟悉的脸。
年轻的沈倾寒，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玻璃。
里面的人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