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放在金属台上，手指沾着冰渣。倒计时屏幕亮了，红字显示72小时，开始走动。她刚要说话，沈倾寒突然弯下腰，喉咙一紧，吐出一口血。
血喷在地上，混着碎冰溅开。江晚立刻转身扶住她。沈倾寒抬手擦嘴，指尖有血，还有一点银灰色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江晚蹲下，在血里捡起那块碎片。它比豆子小一点，边不整齐，像被硬扯下来的零件。
沈倾寒靠墙喘气，声音很哑：“吐出来就好受了。”
江晚没再问。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叠金属盒，打开是台旧显微镜。她在黑市换的，能放大五十倍。她把碎片放上去，调清楚。
镜头里能看到纹路。表面有刻痕，像编号。里面还有细线，绕成圈，连着一个小点。
“是芯片。”她收起工具，“不是普通追踪器，能发信号回去。”
沈倾寒闭眼点头：“我爸喜欢在人身上留东西。”
“这不是你脊椎里的那一颗。”江晚看着碎片，“这颗更小，埋得更深，可能是后来放进来的。”
沈倾寒睁眼说：“三个月前，游轮爆炸之前。”
江晚记下了时间。她把芯片装进密封袋，贴身收好。空气很冷，她们不能久留。
“得查它连过哪个网络。”她说。
沈倾寒站直身体，解开风衣，卷起左臂袖子，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接口。黑色金属环嵌在皮下，和皮肤颜色一样。
江晚拿出便携终端，接上数据线。两人背靠背坐下。她输入指令，启动追踪程序。沈倾寒闭眼，呼吸慢慢变稳。
屏幕上滚出代码。信号跳太快，经过七个伪装服务器，每次指向不同国家的废弃基站。江晚一层层拆解加密。
三小时后，最后一个地址出来了。
“东南码头。”江晚盯着地图，“秦川名下的货运港，d区三号仓。”
沈倾寒睁眼：“那里早就不用了。”
“但最近有电。”江晚放大卫星图，“三个集装箱一直在供电，温度也控制着。不是存货，是藏设备。”
“有人用它接收信号。”沈倾寒站起来，“模仿我们的频率，造假数据。”
江晚收起终端。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要这个点存在，对方就能伪造她们的位置，骗她们进陷阱。
“现在去？”她问。
“现在去。”沈倾寒拉上风衣，“清理完再回来。”
外面还在下雪。她们穿过废墟，踩着冰路往外走。脚步声清脆。远处海面结了冰，泛着灰白光。
到码头时是凌晨四点。天没亮。整个港区没人，铁架生锈，吊机歪斜。只有d区三号仓有点灯光。
江晚绕到侧面，撬开通风口钻进去。沈倾寒走正门，手里握着短刀。两人用眨眼传递信号，保持联系。
仓库里有三个集装箱。其中一个门缝透蓝光。江晚靠近，听见里面有低沉的嗡嗡声。她撬锁推门。
一台小型基站立在中间，连着电源和天线。屏幕上画着波形图，正是她们心跳同步的曲线。旁边还有一个接收器，正在发送加密信号。
“果然是冲我们来的。”江晚拔掉电源。
角落里有动静。一个人缩在操作台后，穿旧工装，脸色发青。
“谁让你放这东西的？”江晚走过去。
那人发抖：“我……我只是照命令做事。”
“谁的命令？”
“陆曼……三个月前给的。说只要收到共振波，就传坐标。”
江晚看了他一眼。这人不是技术人员，只是个临时工，用完就会被丢掉那种。
她退出集装箱。沈倾寒已经在外面等。
“找到了。”江晚说，“不止一个点，但这里是主控。”
沈倾寒没说话。她走到第一个集装箱边，从腰带取下三枚爆破钉，插进箱底裂缝。每插一枚，轻轻敲一下，确保进去。
江晚站着没动。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倾寒按下遥控器。
轰的一声，第一个集装箱炸了，火焰吞了周围两米。第二枚跟着爆，火势扩大。第三个被炸翻，撞地后也烧起来。
浓烟冲天，火光照亮码头。远处警报响了，但没人来。这片区域早被划为废弃区。
江晚看着火海。那些追踪她们的信号，那些暗处的眼睛，全在高温里烧没了。
沈倾寒走到她身边，脸上有灰。她抬手擦嘴角，指尖沾了炭末。
江晚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后颈，低头吻了她的唇角。动作干脆，没有迟疑。
沈倾寒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总是这么彻底。”江晚松开她，声音很轻。
“你不也从不留退路？”沈倾寒看她，眼里有火光。
江晚没答。她摸出兜里的芯片残片，已经被烤黑。她捏紧，塞回口袋。
火还在烧。集装箱一个个塌下，发出巨响。空气里全是焦味和金属烧化的气味。
她们转身离开。脚印留在焦土上，一前一后，平行向前。
回到地下通道入口，江晚停下。
“倒计时还剩七十一个小时。”她说。
沈倾寒点头：“够了。”
江晚抬头看她。沈倾寒站在台阶上，黑发被风吹乱，衣服有烧痕，但眼神清醒。她不像刚炸完据点的人，也不像逃了半辈子的逃犯。她像一把刚切完东西的刀，安静，锋利，等着下一个目标。
“你刚才咳出来的芯片。”江晚突然问，“还有没有别的？”
沈倾寒沉默几秒：“我不知道。”
江晚盯着她：“如果还有，会在哪？”
“心脏附近。”沈倾寒说，“或者大脑。”
江晚手收紧。她想起实验记录里的那句话——“多点植入，分布式监控”。
“下次觉得不对，立刻告诉我。”她说。
“好。”沈倾寒马上答应。
她们继续往下走。台阶冷，墙光滑。蓝光晶体隔一段亮一次，照出她们的身影。
江晚摸了摸手臂上的疤。那里不流血了，但痕迹还在。她知道这不只是标记，也是线索。
走到圆形实验室门口，沈倾寒突然停住。
“等一下。”她说。
江晚抬头。她看见沈倾寒抬手按胸口，眉头一皱。
“怎么了？”
沈倾寒没说话。她弯下腰，猛地咳嗽。
一口血喷在地上，里面又有一小块金属碎片混着血丝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