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寒跪在地上，嘴里又吐出血。江晚蹲下来扶她，手指碰到她的下巴，发现她在发抖。
江晚没说话，撕下袖子上的布条，把血擦掉。地上有一块金属碎片，刚咳出来的，边上带着红红的组织液。
“还能走吗？”她问。
沈倾寒点点头，撑着墙站起来。她们刚炸了码头的信号站，现在得回去查清楚体内的芯片是谁做的。前面是圆形的实验室门，蓝光一闪一闪，照出她们的影子。
江晚推开门，里面更冷了。空气很干，呼吸有点困难。螺旋楼梯还在，但墙不一样了。原来的石墙变成了透明的，后面能看到一个很大的双生花雕塑。
花瓣由很多小链条组成，像放大的基因结构。中间有一点红光在动。
“那是……”江晚盯着看。
沈倾寒突然抓住她的手，“别一直看。”
可她自己却还在盯着看。眼角发红，锁骨上的图腾开始流血，顺着衣服往下滴。
江晚背起她往里走。台阶向下延伸，每走一步都有轻微震动。墙上的浮雕慢慢转动，好像在回应她们的到来。
走到最下面，是一个小门。进去后空间变大了。中间飘着一块红色水晶，拳头大小，没有支撑，也没有电线。
江晚放下沈倾寒，让她靠着墙坐好。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水晶表面有纹路，和她手臂上的疤一模一样。
她伸手碰了一下。
手刚碰到，沈倾寒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不像人能发出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江晚立刻缩手，但已经晚了。水晶吸收了她的体温，里面的红光剧烈闪动。整个房间开始晃动，头顶传来石头裂开的声音。
她回头去看沈倾寒。对方蜷在地上，双手抱头，指甲抠进头皮。左眼全红，右眼还在挣扎。
“沈倾寒！”江晚冲过去按住她的肩膀。
沈倾寒抬头，嘴角咧开，声音沙哑：“别碰我……快跑。”
江晚没动。她知道这不是她说的话。
她拿出电击器，贴在脖子上按下开关。电流穿过身体，疼痛让她清醒。她用另一只手抓住沈倾寒的手腕，用力捏紧。
“听着，我是江婉。你是沈倾寒。我们还活着，也没被控制。”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得游轮爆炸那天吗？你拉我跳海，水很冷，但我们活下来了。”
沈倾寒身体一僵。
江晚继续说：“你说过，只要我在，你就不会疯。现在我在。你得回来。”
水晶还在发光。墙上的符文蔓延到地面，连成一张网。江晚后背突然发烫，像有什么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血，是从电击时划破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滴到地上，被地板吸走，马上不见了。
水晶轻轻晃了一下。
江晚明白了。它需要血。
她刚要抬手，沈倾寒突然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食指。牙齿陷进肉里，鲜血流出。
江晚闷哼一声，没有挣脱。她看到沈倾寒的眼神变了，不再失控，而是有了决定。
她抓着江晚的手，强行把伤口按向水晶顶部的一个凹槽。
血流进去的瞬间，水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江晚背后像被火烧一样疼，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的线，像河流一样流动。
沈倾寒半跪在地上，锁骨上的图腾裂开，血顺着胸口流下。她抬头看着水晶，嘴唇微动，说了几个字，像是代码。
外面传来响声。不是爆炸，也不是风声。是天空变了。
江晚抬头，透过屋顶的裂缝往外看。北极的夜空本来是淡绿色的极光，现在变成了深红色。像一层血雾铺满天空，越扩越大。
房间里响起一个女声，没有来源，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样本A与b融合度达97%，启动终极唤醒协议。”
江晚心跳加快，和身边的人完全同步。她抓住沈倾寒的手，十指紧扣。
“不管你是谁做的实验，你现在只属于我。”她说。
沈倾寒喘着气，嘴角扬了一下。她抬起沾血的脸，看向江晚，“那就让全世界都看见我们。”
话音落下，水晶光芒达到最强。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背后的符文和图腾同时亮起，颜色从金变红，再变成蓝金交错的光带。
极光翻滚如潮，范围超出北极圈。西伯利亚的监测站警报响了，格陵兰雷达发现异常电磁波，冰岛渔民抬头看见血色天空。
房间震动越来越强。地面出现裂缝，碎石从上面掉落。可她们没动。
江晚感觉血液发热，四肢发麻。她低头看手臂，疤痕在发光，和水晶里的纹路一起闪。
沈倾寒突然伸手，把她的手按得更深。伤口贴紧凹槽，血流得更快。
“还不够。”她低声说。
江晚皱眉，“什么不够？”
“他们留了后门。”沈倾寒眼神清醒了一瞬，“这个核心不只是能量源。它是钥匙，也是牢笼。”
江晚立刻明白。如果这东西能激活力量，也能远程关闭或改写。
“怎么毁？”
“不能毁。”沈倾寒摇头，“会把我们也抹掉。只能……改写。”
她松开江晚的手，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小卡。边角磨损严重。
“这是我三年前藏的。原始协议备份。只要插进核心，就能换掉控制权。”
江晚接过卡，看了看水晶，“插哪里？”
“等血流到一定程度。”沈倾寒靠在她身边，“它会打开接口。”
两人靠在一起，呼吸平稳。血不断流入水晶，红光稳定下来，不再乱闪。墙上的符文停住，形成固定路线。
几分钟后，水晶底部伸出一根细管，透明的，末端有个方形口。
江晚把卡插进去。
咔的一声。
整个房间安静一秒。
然后，灯全灭了。水晶变黑，不动了。外面的极光也消失了，天空变黑。
江晚屏住呼吸。
三秒后，水晶重新亮起。这次是金色。光很柔和，不再压迫人。
沈倾寒笑了下，整个人软下去。江晚抱住她，感觉到她在发抖。
“成功了？”她问。
沈倾寒闭着眼，“协议……换了。现在它是我们的。”
江晚松口气。她看自己的手，伤口还在流血，但慢了。她想用布包扎，却发现血滴到地上没消失，而是变成一小片金色痕迹。
她抬头。墙上的浮雕变了。原来的基因链图案多了两个人影，站在双生花中间，手牵着手。
沈倾寒忽然睁开眼，“不对。”
“怎么了？”
“我不是……主动插的卡。”她看着自己的手，“我记得动作，但我没下令。是身体自己动的。”
江晚心里一紧。
这时，水晶又震动。金色光变成黑白交替，像信号灯一样闪。
那个女声又响了，这次更快，内容不同：“新指令接收中……目标：清除干扰源。”
江晚猛地站起来，“谁发的指令？”
沈倾寒脸色发白，“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另一个入口。”
“在哪？”
沈倾寒指向水晶背面。那里原本光滑，现在出现一行小字：远程同步端口已激活，来源——polaris-01。
江晚盯着那串编号。她记得这个代号。
以前的档案提过，极光计划的第一个实验体，编号polari-01，二十年前失踪。
官方说是死了，但没找到尸体。
她转身扶起沈倾寒，“我们得离开这里。”
沈倾寒站着没动。她看着水晶，忽然说：“等等。”
“还有事？”
“它在召唤。”
“谁？”
“另一个我。”
江晚抓住她肩膀，“你不是唯一的实验体？”
沈倾寒摇头，“我以为我是。但现在……我能感觉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和我一样。”
屋顶的裂缝中，一道红光扫过。像是卫星扫描，又像是某种锁定信号。
江晚拉着她往出口走，“先出去再说。”
沈倾寒被拖了几步，突然停下。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滴血从指尖落下，砸在地上的金色痕迹上。
血迹没有散开。
而是向上爬升，形成一条细线，直指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