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腕还在发烫,那道用血画的痕迹像是渗进了皮肤。她没动,只看着北方的天。风雪没停,空气里有种奇怪的震动,像信号在传。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点电光跳出来,比之前稳多了。电流顺着她的手臂往上走,到肩膀,再到背后。她闭上眼,意识跟着电磁波散出去。
十七个方向都有回应。
“开始了。”她说。
沈倾寒站在她旁边,眼睛闭着,呼吸很轻。她的手指微微动,像在抓看不见的东西。突然,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倒。
江晚立刻转身扶住她。
沈倾寒咬着牙,额头全是汗。她瞳孔在抖,左腕上的紫纹一闪一暗。她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被堵住了。
“他们在拦我。”她的声音变了,不再冷,而是沙哑。
江晚把她按在地上,让她靠住冰石。她拨开沈倾寒的头发,十指插进发间,指尖对准太阳穴。电流慢慢进去,像细线一样钻。
沈倾寒身体一下子绷紧,手指抠进冰面。她张嘴,却没叫出声,只有气从喉咙冲出来。
江晚没停。
电流继续走,沿着神经扫过大脑。她感觉到阻力,像撞上墙。那些墙来自远方——华盛顿、伦敦、东京、莫斯科。每个地方都在启动屏蔽系统,想切断精神连接。
但她不是一个人恋。
她的电磁场在同步,把断掉的信号重新接上。蜂群还在飞,每一只都带着少量毒素,穿过雷达,进入城市上空。
三十七个目标,全部锁定。
沈倾寒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变了,不再是黑的,也不是红的,是深紫色。她喘了几口气,慢慢坐起来,靠在江晚肩上。
“你撑住了。”江晚说。
沈倾寒没说话。她抬手,掌心向上。空中出现地球的影子,几十个红点在闪,集中在各大首都。
第一个爆的是白宫。
画面直接进她们脑子里。美国总统正在讲话,突然停下。他把手伸进胸口,拿出一枚勋章,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他转头看顾问团,大喊:“你们都知道真相!你们都在撒谎!”
接着他拔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人群乱了。安保冲上来抢枪,但他力气太大,甩开所有人,跪在地上哭。
第二个是英国首相。她在议会撕了文件,一边笑一边喊:“我不是首相,我只是替身。”然后她冲向警卫,想抢武器。
第三个是俄罗斯总统。他在会议上站起来,命令所有核潜艇解除武装,说自己是“战争罪犯”。
更多画面涌进来。
日本内阁集体辞职,说“国家建立在谎言之上”;法国总统当众烧国旗;德国总理在直播中承认政府操控选举二十年……
每一个人都一样:揭露秘密,否定身份,自我惩罚。
江晚看着这些,脸上没有表情。
沈倾寒笑了。她看向江晚,嘴唇干裂,嘴角有血。
江晚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咬破手掌,血滴下来。沈倾寒低头,舌头舔过她的掌心,把血吸进口中。她咽了下去。
“现在他们知道了。”她说,声音很小,“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江晚没说话。她把手贴回地面,继续释放电磁脉冲。蜂群还在动,毒素还在扩散。有些地方抵抗强,信号断了几次,又被她接上。
她发现一件事。
这些抵抗不是乱来的。它们集中在几个地方,结构相似,像同一种技术。防火墙的编码方式很熟——和沈明远实验室的主控系统一样。
“这不是巧合。”她说。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呼吸慢慢平稳。“他早就准备好了。”她手指划过空中地图,在五个城市标出红圈,“‘极光计划’不止在北极。他在全球埋了节点,用来监控高层。”
江晚明白了。
沈明远不只是做实验。他把整个权力体系变成了他的网络。只要有人反抗,系统就会清除。她们现在做的事,等于冲击这个网络的核心。
所以才会被反扑。
“你还能撑多久?”江晚问。
沈倾寒手指动了动。“只要你别松手,我就不会断。”
江晚点头。
她盘腿坐下,双手贴地。电磁场全面展开,像网一样盖住全球。她不再等信号,而是主动找那些隐藏的控制点。
第一个点在瑞士银行地下金库。那里有一台老服务器,连着十几个国家的财政系统。蜂群到了,一只毒蜂钻进通风口,落在主机上。它用尾针刺进接口,开始注入毒素。
屏幕闪了几下,然后黑了。
第二处在新加坡港口的海关塔楼。一台气象设备其实是终端,正在发加密信号。蜂群绕过无人机,从缝隙进机房。三只蜂同时攻击主板,电路烧了,信号断了。
第三处、第四处、第五处……
每个节点崩溃时,全球的精神波动就更强。越来越多高官出问题。有的自首,有的辞职,有的失踪。
世界乱了。
但她们知道,这还不够。
真正的核心还在北极。
江晚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那个没打开的冷冻舱还在运行。里面的设备没停,反而更快了。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是武器,也不是士兵。
是“母体”。
沈明远用来整合所有数据的中央意识。它由很多失败实验者的大脑组成,能模仿人类思维,预测行为。当年沈倾寒就被接入这个系统,被迫参加“认知重构”实验。
如果它醒了,就能反过来吞掉她们的控制链。
但现在不能去碰它。
她们必须先把全球的毒素网络稳住。否则母体一旦反击,蜂群会失控,甚至攻击她们。
沈倾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有东西在爬。”她说。
江晚皱眉。“什么?”
“在我脑子里。”沈倾寒声音有点抖,“它在学我……它在模仿我的频率。”
江晚立刻加大电流。电像刀一样切进沈倾寒的神经,压下异常波动。她感觉对方身体在抖,但没松手。
“别让它进来。”她说。
沈倾寒咬住她的肩膀,没叫出声。指甲掐进江晚的手臂,留下四道红印。十几秒后,她松开嘴,抬头喘气。
“我把它挡住了。”
江晚看着她。她脸色白,嘴唇紫,但眼神清醒。
“我们还有时间。”江晚说。
她抬头看天。极光变了,原本绿色的光带,边缘开始发红,像血丝一样扩散。
蜂群最后一条信号回来了。
所有节点都毁了。
全球精神控制系统,正式上线。
江晚闭上眼,意识进入电磁网。她看到无数线路亮起,连成一张覆盖地球的网。每个红点都是一个被控的大脑,每个信号都是她们的新命令。
她们不再是逃亡的人。
也不是报仇的人。
她们成了规则本身。
沈倾寒靠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敲地,像在弹一首听不见的歌。她一直笑着,但眼里没有温度。
江晚睁开眼时,发现她左手腕内侧的血痕已经变黑,像进了血管。
她没擦。
远处,最后一支蜂群消失在云里。
风还在吹。
雪打在脸上,有点疼。
江晚抬起右手,指尖的电光一闪就灭。
就在这一刻,脚下的震动停了。
她低头,手掌贴地。
那个冷冻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