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在头顶闪着,金光越来越亮。江晚还举着手,指尖的电光和金光混在一起跳动。她不敢放下手,也不敢停。刚才封住母体的时候用力太大,神经像烧了一样疼。她的手指发黑,血流得很慢。
沈倾寒靠在她旁边,呼吸很轻。她手腕上的紫纹不再乱闪,而是有规律地一跳一跳。她突然说:“我饿了。”
江晚转头看她。
沈倾寒眼睛还是红的,但不是失控。那是一种更深的感觉,像肚子里空得厉害,长出了牙齿。她说不出更多话,只是盯着江晚,目光从她手腕上的旧疤,慢慢移到她胸口。
江晚明白了。
她一把抓住沈倾寒的手,把她拉到实验室中间的地上。那里刻着一个大大的基因图谱,线条发出蓝光,是整个基地的能量中心。江晚把沈倾寒按下去,让她背贴在图谱正中间。
“吸。”她说。
沈倾寒没问怎么吸。她的身体已经知道怎么做。紫纹从手腕爬到肩膀,再往下走,皮肤下浮出金色的线。图谱开始震动,光顺着纹路往上,钻进她身体里。
江晚单膝跪在一旁,一只手按在图谱边上,另一只手贴在沈倾寒背上。她在帮她引导能量,也在撑着她。电流从她掌心流出,混进图谱的节奏里,让能量更稳。
但这股力量不只是进沈倾寒身体,也在拉江晚。她的手臂开始麻,接着是肩膀、胸口。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有光丝在动。
沈倾寒感觉到了。她猛地抬头,声音有点哑:“你也在耗?”
江晚没说话。她咬破嘴唇,一口血喷在图谱的缝隙上。血立刻被吸进去。图谱的光闪了一下,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背后浮出淡淡的纹路——一开始是分开的,一个像藤蔓,一个像荆棘。
几秒后,那些纹路开始靠近。
它们在皮肤下游走,沿着脊椎往上,直到肩胛骨之间。左边的卷成花瓣,右边的伸出细枝。当最后一道线连上时,一朵完整的双生花出现在她们背上,两边对称,紧紧相连。
江晚喘了口气。
沈倾寒的身体大半变得透明,能看见骨头发着光,血管里流的是金色的液体。她试着动手指,却觉得疼不一样了。不是身体的疼,更像是灵魂被撕开。
“这样会消失吗?”她忽然问。
江晚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怕,只有确认。
“那就一起消失。”她说。
沈倾寒笑了。她抬起手,抓向江晚的肩膀,张嘴咬了下去。江晚没躲。这一口不深,但出了血。血顺着锁骨流进衣服,滴在图谱上,发出“滋”的一声。
更多的光从地下涌出来。
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化。膝盖以下先没了实感,像雾一样散了又聚。心跳变了,不再是“咚咚”,而是和图谱一样,一下,一下,慢而重。
江晚伸手握住沈倾寒的手。两人的掌心贴在一起,电流和毒素混在一起,变成新的频率。这不是控制,也不是对抗,而是融合——她们正在变成同一个存在。
沈倾寒抬头看她:“你说过,爱不是救赎。”
“我说过。”江晚点头。
“现在呢?”
江晚没马上回答。她感觉意识在扩散,像水渗进沙子。记忆浮起来又沉下去:前世摔下楼梯,妈妈的声音,王浩打她的拳头。最清楚的画面,是沈倾寒在爆炸前夜抓住她手腕的那个晚上。
“现在。”江晚说,“爱是选择一起走到最后。”
沈倾寒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没有黑,全是流动的金。
她反手抓紧江晚,整个人往后倒,躺回图谱中心。江晚跟着跪下来,俯身压住她,双手撑在她两边。她们的脸很近,呼吸交错,却没有温度。
图谱的光越来越强,整个房间变白。墙上的屏幕全炸了,碎片掉在地上没声音。空气里有低低的嗡嗡声,像是世界在调整节奏。
江晚感觉到肋骨在发光。她低头看,胸腔里像点了一盏灯,照亮每一根骨头。她的手指几乎看不见了,只剩轮廓。
沈倾寒抬起手,摸上她的脸。指尖穿过皮肤,像穿过水。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她问。
“记得。”江晚说,“沈倾寒。”
“那你呢?”
“江晚。”
沈倾寒点头。她嘴角还有血,但她还在笑。她拉着江晚靠近,直到额头碰在一起。背后的双生花完全融合,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光从她们身体里爆出来。
不是往外炸,而是往内收。所有能量压缩在心脏位置。呼吸停了,心跳也停了,但意识还在。
江晚感觉到沈倾寒的思维直接冲进她脑子里。不是话,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存在的感觉——冷,疯,偏执,却为她留了一条路。她把自己全部打开,没有藏,没有留。
江晚也给了她同样的东西。
温柔不是她的本性,伪装才是。但她愿意为这个人撕掉所有外壳。
图谱的光开始倒流,从四周收回,集中到她们身上。天花板裂开一条缝,极光垂下来,像绳子缠住她们。
江晚勾住沈倾寒的衣领,把她拉得更近。
“如果你先没了。”她说,“我就追过去。”
“如果你先走。”沈倾寒接,“我就把你拖回来。”
她们同时闭眼。
身体彻底透明,只剩两团交织的光。心口的位置,一团更亮的光在跳,像共用一颗心。
图谱最后一行字亮起:
【双生体融合进度:97%】
风从裂缝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远处的冷冻舱还在闪红灯,但没人看了。
江晚睁开眼。
沈倾寒也睁开了。
她们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掌心相对。光从中间升起,形成一道光墙,挡住外面所有信号。母体的声音再也传不进来。
沈倾寒的唇擦过她的下巴,低声说:“下次别咬这么狠。”
江晚没说话。她低头,在沈倾寒脖子上又咬了一口。这次更深,出血了,血慢慢流出来。
“疼吗?”她问。
“不疼。”沈倾寒摇头,“你做什么都不疼。”
江晚把手扣在她后脑,用力按住。她们的额头再次相碰,呼吸混在一起。
图谱的数字跳到98%。
突然,沈倾寒身体一抖。她睁眼,瞳孔缩紧。
“有人想连进来。”她说。
江晚立刻收紧手臂:“谁?”
“不知道。信号很弱,但用了……我们的频率。”
江晚冷笑:“想抄我们?”
她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光留在那里,像一把刀。下一秒,那个信号断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江晚说,“没人能复制我们。”
沈倾寒靠在她怀里,呼吸变浅。她的手滑到江晚腰侧,指尖陷进半透明的皮肤。
“如果真的消失了。”她问,“我们会去哪儿?”
江晚看着她,很久。
“不知道。”她说,“但我会找到你。”
沈倾寒笑了。她抬起手,指向头顶的极光。
“那就去那儿。”
江晚点头。
她们一起抬头。金光落下来,包裹住两人。图谱的进度跳到99%,停住。
江晚的手滑到沈倾寒背后,按在双生花的中心。她用力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