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再加上这道旨意,后宫里彻底炸了锅。
流水般的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向那儿,就连贵妃娘娘才有的贡品,她小小的赵美人照样有。
这历史上,皇帝连幸一个妃子的事常有,少见的是,连着整整几天,门儿都不出地宠幸。
赵美人那日出宫门的样子,外面的人可都瞧见了。
她穿着皇上新赏的羊脂白镶玉云锦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走起路来好像也有些踉跄。
可架不住人家是被皇上亲昵地搂在怀里,皇上还心疼地一口一个“心肝儿”地叫着,还亲自陪着去养心殿呆了半日,据说连折子都不批啦,这谁能不眼红。
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日,阖宫上下都好似亲眼瞧见了一般,人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不论是明眼人,还是心拙的,这下全都瞧明白了,这位江南来的赵美人,自此可算是彻底站稳了。
颐华宫漱玉台一跃成了,宫人们心目中的新晋热灶。
这下,任凭谁也不敢怠慢了。就算是一向看人下菜的内务府,这几日也忙着上下复盘着,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赵美人刚入宫时得罪了她。那可得赶紧抓出来,亲自扭送过去谢罪呐。
也有爱看戏的,私下里拿出月例银子,押着贵妃娘娘,亦或者赵美人这两头其一,猜着谁能取代对方,又或者是二分天下。
当然,谁也不敢将皇上心目中,永立不倒的皇后娘娘加进去,也犯不上多此一举。
皇后娘娘向来是不屑靠恩宠立足的,她也不必靠这个立威,满宫里就算再加上前朝,哪个敢不服皇后娘娘?
苏月窈终于还是忍不住,任凭红袖如何恳求安抚,仍亲手摔了那个芙蓉白玉壶,大骂着赵玉儿是“贱人狐狸精”。
“本宫让你往她的酒里加点料,是为了让她出丑,让皇上厌弃她出身市井、放荡不端,怎么还帮她得宠了?”苏月窈越想越气,又挥手摔了俩花瓶。
红袖吓得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娘娘,奴婢也不知啊,玉漱台的眼线明明说,皇上后来是恼了来着……”
“恼了?恼了为何还足足连幸了她三日?”苏月窈气得简直快要昏过去,听了这话更是不敢置信。
“听说她在兴头上…唤错了名字……”红袖吞吞吐吐地说,她也从未听过此等的荒唐事。
苏月窈的怒火,噶吧一下就戛然而止,愣住了,“什么?你是说她……那为何皇上还……”
她说到这儿,就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上儿时的阴影,看样子似乎还在影响着他。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他便好了呢,没想到还是……
“派个人去姑苏,好好查查这个事儿。”她呷了一口茶,“她也是个可怜人,但恐怕这如若是真的,她便真的要翻天了,本宫必须得拿到铁证。”
“娘娘,皇上未必不知道……”红袖有些不解,疑惑地问。
“皇上知道归知道,按着他的性子必定会压下来,当个报复途径似的补偿自己。说不定还会把她架得高高的,说不定哪天她猜到了什么,稍微加以利用,本宫就再也奈何不了她了。”苏月窈越想越后怕,后悔自己为何当初没有提前查一下她的过去。
红袖深知皇上的秉性,忍不住劝阻着,“娘娘,皇上就算是出于面子也会尽量压下的,您如若捅了出去,才是真的让他失了脸面,您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皇上能隐忍压得,朝臣们未必能袖手旁观,本宫就算是引火烧身,也不能看着玉漱台的灶火越烧越旺。”苏月窈铁了心地,要给赵玉儿浇上一盆冷水。
红袖自知无法劝阻,便只能低头叹着气出去了。
竹云失宠后,每日都在林望舒的殿内饮茶闲聊,如今出了此等大戏,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地议论,“这赵常在还真是有些手段啊,只是…贵妃娘娘是不会放过她的。”
“赵常在……”林望舒回想了一下,那夜宫宴佳人起舞,兴奋地说,“此等美人儿,要换作我是皇上,我也天天不出门儿。”
她搓着手,红着脸,恨不得现在就像话本子里似的,一下子和皇上对换一下。
竹云看着哭笑不得,“您这样子,比那话本子里的登徒子还吓人呢。”
清英乐呵呵的附和,“就是就是,美人儿嘛。”
阿桃简直是,不知道先敲哪个人的脑壳了。
想了想,主子不能打,于是狠狠地给了清英几下脑瓜崩子。
李香之听了宫人的话,只是低着头,缝补着披风,羡慕地叹了口气。
只有沈清晏,在坤宁宫的休假结束,认命地批着下个月的各宫份例。
听了书砚的禀报,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翻到颐华宫玉漱台,大笔一挥添了句“月例翻倍”。
她刚想册子递出去,又想到了什么,“长乐宫这几天砸了不少东西吧?”
“是呢,娘娘,从那天贵妃被拦在养心殿外,那长乐宫扫出来的碎瓷片就没停过,都快能堆出座山了。”书芸悄声说道。
沈清晏叹气,这苏月窈的性子还是没变过,这次非得让她长个记性。
于是吩咐道,“贵妃那儿砸的东西,用她自己的月例银子补,不许内务府悄悄孝敬,她要是去闹,就说是本宫吩咐的。”
前朝银子吃紧,新妹妹实在辛苦得补偿一二,她又那样糟蹋东西,银子不从她那扣就不错了。
不然十个新妹妹受苦的补偿,也抵不过她苏月窈一天砸的东西贵。
沈清晏想起苏月窈的性子,忍不住又嘱咐书砚一二,“对了,再派人好生照看玉漱台,竹云的事儿已是本宫疏忽了,别让贵妃的手再碰着新妹妹的半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