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窈哭到嗓音嘶哑,皇后闻讯,即刻遣人守在宫门,断不许她贸然闯去养心殿求情。
她何尝不知此刻前去,只会惹得皇上愈发厌弃。
可那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啊,母亲膝下就她与哥哥这一双儿女,哥哥更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子。
他若真的倒了,整个家便再无指望了。
她只得哭骂着,骂皇后多管闲事,骂前朝大臣们不安好心。
可她骂得如此出格,皇后派来的人只是充耳不闻,依旧守在门口。
她跌坐在妆台前,力竭地呆望着,镜中珠翠环绕的自己。
忽然抓起一把剪子,“咔嚓”一声就剪断了,鬓边那玄鸟步摇的流苏。
“主子,您这是何苦?”红袖吓得一把抢过剪子,“陛下对您是有情分的,不会因为少爷一人就连带着厌弃您。”
“情分?”苏月窈流着泪,嗤笑着,“情分就能救哥哥吗?”
“娘娘……皇后拦着您也是为了您好,您知道的,皇上的性子……”红袖把剪子放到一边,安抚着。
“皇上的性子,哈哈哈哈…”说着,苏月窈竟笑了出来,“以他那多疑敏感的性子,纵使哥哥无罪,此时也是有罪了。”
“娘娘慎言!”红袖连忙跪在地上,死死攥着主子的裙角。
苏月窈此刻已是万念俱灰,她知道,哥哥定是活不成了,“陛下哪里是想要忠诚的臣子,他是恨不得把人全都变成奴仆,好满足他脆弱的自尊心罢了。”
说到这,她猛地惊醒,“赵玉儿她下作狐媚的样子,不就恰巧像个奴仆一样吗?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她……”
苏月窈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她能做得,本宫也能做得,本宫还要做得比她更好,最起码……本宫要保住远在边疆的父亲。”
“主子……”红袖跪在地上,望着她。
苏月窈卸着钗环,“你去,替本宫………”
……………………………
养心殿的烛火昏昏暗暗的,这已是萧衍独自待在养心殿的第二日了。
皇后的话他也明白,可他不是不想去别的妃子那儿,只是其他妃子都没有赵玉儿知情识趣,苏月窈的兄长又犯了事,他可不想听女人求情哭诉。
等楚奚纥的差事忙完,或许该让他赶紧多找几个新人了,不然这赵玉儿无法侍寝的时候,实在无聊寂寞得很。
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灰棉襦的小宫女走了进来。
苏月窈捧着汤碗进来时,故意让袖口往下滑了半寸,露出腕上那只羊脂玉镯。
玉镯被灰色衣袖衬得愈发莹白,却在她“不慎”打翻汤碗时,磕出清脆的响。
“奴婢该死!”苏月窈慌忙跪下,额头几乎贴地,衣领却被她故意扯得松了些,伏身时露出的一片肌肤,在烛火下扎眼地洁白。
萧衍正心烦着,刚要发作,却见那小宫女的手腕上,露出的一截手镯。
这不是他赐给贵妃的东西吗?
“抬起头来。”萧衍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御案上轻轻敲着,一脸玩味。
苏月窈缓缓抬头,萧衍一愣,鲜少见她如此不施粉黛的模样。
她咬着唇,像是吓坏了,脸上还沾了点灶灰。
萧衍看了一会儿,随即低笑出声:“你这是唱的哪出?”
苏月窈见他没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忙娇滴滴地垂泪,“奴婢…奴婢听说陛下操心费神,想给陛下送碗热汤~没想到…奴婢知错了,求陛下恕罪~~~”
她抽抽噎噎的,又极娇媚,听得萧衍骨头缝都酥了。
这出假扮宫女混离长乐宫,再施些手段混进养心殿,就是她绞尽脑汁想的险招。
崔来喜已与她交恶多次,这次除非他想撕破脸,不然不得不卖她这个好。
赵玉儿能靠姑苏的温婉,和床帏之间的大胆,形成强烈的反差讨巧。
她为何不能扮作宫女,自降身份,勾起萧衍的新鲜感呢?
她太了解他了,萧衍这个人,从骨子里总藏着点对禁忌感的贪恋。
越是不该做的事,就越能勾得他心痒。
尤其是,在她父兄涉及祸事之时,家里就更需要一个人,主动向皇上称奴。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满足感,抵消一些他的愤怒。
“起来吧,”萧衍有些意外,却也非常满意,竟真的配合她演了起来,“侍候朕更衣吧。”
苏月窈忙不迭地爬起来,可伸向他袍角的手,总有些不安分,故意“笨拙”地,蹭过某处。
萧衍盯着她微敞的领口,那双洁白真是让他口干舌燥。
他承认,这种感觉,和赵玉儿明晃晃的大胆完全不一样。
赵玉儿本就出身低微,能够舍下矜持放得开,并不是什么特别意想不到的事儿。
可苏月窈不同,她是世家贵女,和那些烦人的朝臣们一样,总是端着“规矩“的姿态,就算是偶尔纵情一下,也是顾着体面的。
何尝像今天这般过,堂堂镇国公之女,竟然穿上了宫女的衣服,扮演他的奴仆。
没想到,她的父兄都不懂的称奴的智慧,她倒是明白。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他满足了。
他忽然觉得小腹发紧,对镇国公一家的不满,已消散大半,反倒生出些恶劣的兴致。
“笨手笨脚的,”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连更衣都不会,留你有何用?”
苏月窈湿漉漉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顺从和祈求,“奴婢什么都会的~只要陛下留着奴婢,奴婢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会做?”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里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包括……伺候主子?”
苏月窈红着脸,钻进他怀里,“能够伺候陛下,是奴婢的荣幸……”
她知道萧衍的点在哪里。
他喜欢看身份尊贵的人,在他面前放低身段,甚至俯首称奴。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喜欢当天下人的主子。
萧衍一把扯开她的宫装,低头咬住,“你这些花样都是跟谁学的?”
“奴婢听说,玉漱台的赵美人极擅讨皇上关心,奴婢便学了一二~”苏月窈故意那么说。
萧衍嗤笑了一声,“以后别学那低劣模样,她是市井出身。而你不一样,你本身这样,朕就很喜欢。”
这话一出,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帝王的新鲜感或许会让赵玉儿得宠,可毕竟她陪了他那么多年,赵玉儿又是个有过私情的人,陛下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她娇笑着,往床榻上倒,“奴婢知道了~陛下喜欢就好~”
这种身份的切换,让萧衍愈发兴奋,在她身上宣泄着连日来的压抑,也宣泄着对掌控欲的偏执。
赵玉儿让他觉得新鲜,可他却分不出来,她的那些大胆的回应,哪些是他带来的,哪些是“那个人”教会的。
而苏月窈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因为她的一切反应,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
半夜时,苏月窈趴在他的胸膛上,玩弄着他的头发,“陛下~您是喜欢江南来的赵美人,还是喜欢养心殿的奴婢呢?”
萧衍低头看着她脸上的得意,忽然觉得好笑,“你说呢?”
他没接着回答,只是吻向她,“明日起,你这个小宫女,天天来养心殿给朕更衣。”
苏月窈笑得更开心了,搂上他的脖子,“那奴婢,还穿着这身衣服来~”
萧衍低笑,狠狠地拍了她一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