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麻姑一路向北，若不是自家师尊有言事关陆压，她都不想走这一趟的。
昔年，她与白泽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不过，见面的场景委实...不怎么地。
然，麻姑对白泽的印象尤其之深。
...
凛冽的罡风自北方群山深处呜咽而出，卷起漫天毒煞瘴气，好似带着一股荒芜的味道。
麻姑一身素净道袍，步履从容地行走在这片曾被量劫煞气彻底侵蚀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不见洪荒其它地域的灵气充溢，但也说得上穷山恶水了。
同样受过量劫的地界，这北方还是比西方强不少的。
这里曾是昔日凶兽们的辉煌之地，如今却成了妖族与部分巫族苟延残喘的牢笼。
是的，这两族如今还在打！麻姑刚入北方就瞧见巫族之人与妖族在奋战。
这就...很难评了，毕竟巫族的人要吃肉补充气血，妖族的自然要反抗。
麻姑也没管，巫族也有巫族的活法，她可没自以为是的前去插手于其中。
话说，昔日巫妖大战的惨烈，几乎打断了妖族的脊梁。
昔日纵横天地的亿万妖族，如今只能蜷缩在这苦寒贫瘠之地，靠着几位残存妖圣的勉力维系。
甚至还要靠着昔日女娲娘娘那一点默许的庇护，才能艰难求生。
越接近北方妖族之核心，那些幸存下来的妖族越多，而那挥之不去的衰败气息简直不要太明显。
然而，麻姑心中并无多少怜悯，此时唯有自家师尊的嘱托在心头萦绕。
她神念微动，已感知到前方一处相对稳定的灵机节点，那便是昔日妖圣白泽的隐居之所。
许是在人家的地界，麻姑也未曾遮掩，被其感知到，也是应该的。
只见，那是一座依托半截断裂神山建造的简易洞府，禁制光华黯淡，远不如当年天庭妖圣府邸的万一。
虽然，白泽一个准圣也不需要什么禁制来守护洞府，只是这么简陋的禁制是不是太过了些？
他就不怕闭关的时候，被别人来一下的吗？
麻姑刚到门前，那简陋的石门便无声滑开，一个略带疲惫和复杂意味的声音传来：
“贵客远来，白泽有失远迎，还望麻姑道友恕罪。”
麻姑步入洞府，内部陈设更是简朴，几乎不见任何奢华装饰。
白泽站在当中，依旧是一身儒雅白袍，面容却比记忆中沧桑了许多。
其周身流转的妖力波动，赫然停留在准圣初期，与麻姑那已臻准圣中期巅峰、圆融无碍的气息相比，高下立判。
也是，她也名副其实的当得其一声道友了。
“白泽道友，久违了。”麻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她目光扫过洞府，最终落在白泽身上，“看来北地清苦，道友倒是清减了些。”
白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拱了拱手道：
“比不得麻姑道友，不仅成了圣人亲传，连道法也是精进得一日千里，实是令白泽汗颜。”
“不知道友今日驾临我这寒酸之地，所为何事？”他心中明镜一般，对方此来，绝非叙旧。
麻姑也不绕弯子，直接选择了开门见山的说道：
“既如此，贫道便直言了。”
“此行与那昔日幸存的金乌太子，如今的陆压道人有关。”
她顿了顿，见白泽神色不变，便继续道：
“他有野心，本也寻常。”
“毕竟其为昔日妖族之太子，若心有不甘，当真可以理解。”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自以为能瞒过女娲娘娘，暗中插手天庭事务，更四处串联，妄图染指天帝尊位。”
“其行径已近猖狂，且毫不知收敛，也不掂量自己有几分的能耐，怕是早已惹得诸圣不喜。”
白泽静静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叹了口气：“陆压...太子终究承袭了昔日妖皇的部分气运，吾等这些残存的老家伙，也是念及旧情，这对他的一些小动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盼他能知难而退，为我妖族保留一丝元气。”
白泽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如今的妖族，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知难而退？”麻姑嘴角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
“贫道看他是变本加厉！”
“圣人喜清净，却不代表可以任由蝼蚁喧哗。”
“白泽道友，汝若还念及妖族之存续，便不该纵容。”
白泽沉默片刻，知道此乃圣人之意，来透过麻姑传达，恐不容他等置疑。
随即他抬起头，目光也变得坚定：“吾等明白了。”
“自此之后，吾白泽代表其他几位妖圣，以及吾所辖的北地妖族核心部众，绝不会再给予陆压任何便利。”
“同时，吾也会尽力约束一心求存的族人，不参与其妄念之事。”
这话听起来是承诺，却留了余地。
麻姑眉头微蹙，刚欲开口表达不悦。
若只是如此，陆压依旧可以蛊惑那些不甘沉寂的妖族，她这番前来岂非效果大打折扣？
她是真心看那陆压不顺眼的很，所以也是真心来找麻烦的。
麻姑要的是彻底断绝陆压在北地的潜在支持，至少是明面上的支持。
许是感受到麻姑身上那若有若无升起的准圣中期威压，白泽心中苦笑，他知道不出血是不可能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为表诚意，也为吾北地妖族安宁计。”
“吾愿让妖族中的牛、马二部，举族迁至道友方丈仙岛。”
“他们虽非顶尖战力，但勤恳驯良，于繁衍栖息颇有助力，或可为道友道场增添几分生机。”
这是割肉示好，也是送出“人质”，表明与陆压切割的决心。
牛马二族在妖族中不算强战种族，但胜在数量尚可，且根基扎实，对于经营道场而言，确实是实用的部属。
只是...这好处的份量不太够啊。
见麻姑神色稍缓，但目光依旧清亮，显然并未完全满意。
白泽内心挣扎片刻，终究是一咬牙，侧身让开，只见他身后阴影处，一头形似狮虎、头生独角、耳聪目明的神兽悄无声息地走出，眼神温顺而灵性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