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雷霆手段,铁腕肃清
常胜的命令如同飓风过境,瞬间席卷了整个定海水师卫所。带来的亲兵与军事学堂骨干,如同出鞘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码头、军械库、粮仓、以及所有进出卫城的要害通道。卫所内外,顷刻间全面戒严,许进不许出。
原指挥使刘明远及其一众亲信军官,尚在睡梦或惶恐之中,便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从被窝或藏匿处拖出,直接打入由韩成亲自看守的临时牢狱。审讯在隔绝的环境下连夜展开,常胜带来的精通刑名与账目的幕僚,结合耿瓛等人暗中搜集的证据,以泰山压顶之势,撬开了一个又一个贪婪而恐惧的嘴巴。
贪墨军饷、倒卖军械、吃空额、与豪商勾结走私、乃至向倭寇泄露军情……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罪行被迅速厘清,记录在案。常胜没有丝毫犹豫,在取得确凿证据后,于次日清晨,在校场之上,当着所有被集合起来的、惶惶不安的旧水师兵卒的面,宣读了刘明远等七名罪证确凿、职位最高的军官的罪状。
“……以上诸犯,食君之禄,不思报效,贪墨渎职,通敌资寇,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依《大明律》及陛下授本督便宜行事之权,判处斩立决!以正军法,以儆效尤!”
常胜的声音冰冷,在清晨的海风中传遍整个死寂的校场。她甚至没有请示朝廷,直接动用了尚方宝剑赋予的生杀大权!
“斩!”
随着她一声令下,雪亮的鬼头刀落下,七颗人头滚滚落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校场的土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旧水师兵卒,无不面色惨白,股栗欲坠,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与那位绯色披风、面寒如霜的女督师对视。
这雷霆般的铁腕手段,瞬间震慑了所有心怀侥幸、或与旧势力有牵连的人。常胜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旧的时代已经结束,任何阻碍重整水师、通敌叛国的行为,都将被毫不留情地铲除!
第二幕:破旧立新,招募新血
肃清内部的同时,常胜深知,仅仅依靠这些早已丧失斗志、沾染恶习的旧兵卒,根本无法重建一支能战敢战的水师。她必须引入全新的血液。
定海卫城及周边沿海村镇,很快贴出了盖着钦差督师大印的募兵告示。告示用语简洁有力,开出的条件却极其优厚:
“凡熟悉水性、身家清白、年龄十八至三十五之沿海良民,自愿投效水师者,一经考核录用,即发安家银五两,月饷足额发放,绝不克扣!杀敌立功者,另有重赏!表现优异者,可擢升军官,光耀门楣!”
“足额发放”、“绝不克扣”、“擢升军官”——这些字眼,对于长期被盘剥、生活困苦的沿海渔民和疍户(水上居民)而言,具有难以想象的吸引力。起初,人们还在观望,怀疑这是否又是官府骗人的把戏。
但很快,他们看到了不同。新任命的基层军官(多为常胜带来的学堂骨干或亲兵)亲自在招募点坐镇,态度和蔼,解释政策。第一批被招募的数十名年轻渔民,当场就领到了沉甸甸的安家银和崭新的号服。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怀疑迅速被渴望改变命运的热情所取代。
疍户阿海,一家三代以船为家,受尽了官府和水师官兵的欺压。他原本对官府充满不信任,但看到邻居家的儿子真的领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又听说那位女督师一来就砍了贪官的头,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带着几分忐忑,划着小船来到了招募点。
接待他的是韩成。韩成没有因为他身上的鱼腥味而流露出丝毫鄙夷,仔细询问了他的驾船经验、水性,甚至和他聊起了不同季节的海流风向。阿海渐渐放松下来,他感觉这位年轻将军是真心懂海、懂他们的人。
“将军……俺,俺能行吗?”阿海还是有些不安。
韩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只要你有胆量,肯吃苦,熟悉大海,这里就有你的用武之地!督师大人要建的,是一支能保家卫国、让倭寇闻风丧胆的新水师,不是以前那帮欺压百姓的蛀虫!”
阿海看着韩成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那些和他一样出身、却已换上崭新军服、挺直了腰板的同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用力点了点头:“俺干!”
像阿海这样的渔民、疍户青年,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或许不识字,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熟悉这片海域的每一个暗礁,每一道洋流,他们受够了倭寇的欺凌和旧水师的压迫,他们渴望尊严,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家园。常胜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第三幕:汰旧换新,锻造利器
有了新兵,更需有利器。常胜亲自视察了卫所仓库和船坞。
仓库里,所谓的“库存”军械令人啼笑皆非。生锈的刀枪、受潮板结的火药、甚至还有前朝留下的、早已不堪使用的老式碗口铳。那几艘勉强能浮在水面上的破旧福船和哨船,经过随军工匠的仔细检查,结论是:龙骨腐朽,结构松动,修补价值极低,强行出海,无异于自杀。
“全部清理掉!”常胜毫不犹豫地下令,“能回收的木料、铁器分类存放,其余一概销毁,腾出地方!”
她深知时间紧迫,不能在这些破烂上浪费时间。一方面,她紧急行文给徐辉祖和兵部,请求以最快的速度,从南京龙江宝船厂、乃至湖广等地调拨一批现成的战船,特别是适合沿海作战、机动灵活的海沧船、艍船等。另一方面,她利用之前建立的军工合作网络,派出精干人员,携带重金,分赴福建、广东等地信誉良好的民间大船厂,不惜代价,紧急订购新船。
同时,对于军械,她采取了同样的策略。淘汰所有不堪用的旧兵器,直接从合作的匠坊调拨精良的腰刀、长矛、盾牌,以及最重要的——经过军事学堂参与改良的、性能更为稳定的制式火铳(鸟铳)和佛郎机炮。她要求,所有新兵入伍,必须优先熟悉火器操作。
船坞和工坊日夜不停地运转起来。新招募的、有一定手艺的兵卒被编入工兵队,在工匠的指导下,学习船只维护和兵器保养。常胜甚至将一些损坏不甚严重的旧船,作为教具,让新兵们亲手参与拆卸、修补,在实践中快速掌握船舶结构和维修技能。
整个定海卫城,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旧的、腐朽的东西被无情地剔除、熔毁,新的、充满活力的元素被迅速注入、锻造。空气中不再只有海腥和霉味,更增添了新木料的清香、桐油的气息、铁匠铺叮当作响的节奏,以及新兵操练时充满力量的呐喊。
第四幕:雏鹰初啼,希望萌发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定海水师的面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破旧的营房被修缮一新,坑洼的校场被平整压实。码头旁,虽然大型战船尚未到位,但已经整齐地排列着数十艘新购置或修复的哨船、快艇,船体刷着崭新的桐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校场上,近两千名新兵,穿着统一的蓝色号服,正在进行严格的队列和基础操练。他们的面孔虽然黝黑粗糙,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以往未曾有过的专注与昂扬。韩成、耿瓛等人亲自担任教官,将军事学堂的那一套系统、严格的训练方法,因地制宜地运用起来。从最简单的站军姿、左右转,到旗语、号令的识别,再到分组划船、协同作战的模拟,一切都有条不紊。
常胜时常亲临校场视察。她不再总是穿着那身耀眼的银甲,有时只是一身简单的劲装,站在场边默默观看。她看到阿海在划船训练中表现出惊人的耐力和技巧,被提拔为小旗;看到一些原本怯懦的年轻渔民,在集体的氛围和严格的纪律中,逐渐挺直了腰杆,脸上有了自信的光芒。
傍晚,她也会走到码头边,看着新兵们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围坐在一起,听识字的老兵或教官讲解海图、天气,或是讲述抗击倭寇的英雄故事。篝火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庞。
这支新水师,虽然还稚嫩,装备尚未完全齐备,实战经验更是为零,但它的骨架已经搭起,它的魂魄正在凝聚。它不再是一盘散沙,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它有了严明的纪律,有了明确的目标,更有了为之奋斗的信念——保卫家园,驱逐倭寇!
站在“靖海”号的船头,望着眼前这片初现峥嵘的新气象,常胜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慰藉。她知道,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手中的利剑,已经初步铸成了剑胚。接下来,便是要以血与火为磨刀石,让这支新生的力量,快速成长为一支足以劈波斩浪、震慑群丑的海上雄师!
重整水师,初见成效。但真正的考验,即将随着海风的腥咸,一同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