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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濑松星其实从未畏惧过死亡,在他看来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尤其是选择了这个职业,他能做到的只有顺其自然,不留遗憾。

可当早川谷那双湿漉漉的黑眸看向他时,他觉得怎么可能没有遗憾,这是他当作弟弟的孩子,也是他亲自领进的组织犯罪对策课,放在手底下自己培养。

太早走的话,这个孩子该怎么办?他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亲人了。

‘前辈,长命百岁下去吧。’

早川谷在对他说出这句话时,那双圆眼里满是认真,他细细回想起来,发觉认真背后竟然藏着悲伤,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为什么?

加濑松星有些想不明白,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早川谷到底在透过他看什么?

“想什么呢?”

一瓶冰凉的可乐塞进手里,他回过神看向来人。

“过来抽烟?”

“过来放风。”泷泽修明抬手,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烧一半的烟,“看我多好,大老远看到你在这里发呆,专门买瓶可乐过来陪你。”

加濑松星轻笑一声,转而深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看向远处那棵随风摇摆着树枝的树。

从入职到现在快五年,他亲眼看着这棵树在冬去春来中树叶落了又生,生了又落。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你疼爱的后辈转眼已经在这里当土匪两年了。”泷泽修明吸了口烟,有些头疼的啧了声,“组织犯罪对策课都快被他荼毒完了!”

想到吉田一郎日渐稀疏的头发,他摇头感叹,果然总务处的课长不好当,早川谷的顶头上司更不好当!

“你说早川,在瞒了我些什么?”加濑松星问道。

泷泽修明看了他一眼:“你问我?”

“你都不知道,你在这问我?”

还真是高看他了!

又听见一声叹息,加濑松星开了口:“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多了,非要钻这个牛角尖,怎么?牛角尖钻不透,你日子不过了?”泷泽修明嗤笑着摁灭了烟头,“少些多愁善感,忘了之前跟早川闹别扭的时候了?”

那时候多少人劝,这俩人就非要钻那个牛角尖,结果呢?一个差点死在异地,一个也是差一步见不到人,后面都老实了。

“加濑,他跟我们不一样,这点你很清楚,你担心早川我们都能理解,但你的过度关注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枷锁,他希望你看到他好的一面,你又想跟他好好相处,那就不要再去刨根问底,时间到了他自然会说。”

他这好友在别的事情上看得比谁透彻,唯独在自己身上是摔了跤又一跤,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加濑松星摇了摇头:“泷泽,你不懂那种感觉,他浑身上下透露着,我抓不住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早川谷身上有种飘渺感,就好像那飞在空中的风筝,在风筝越飞越高的时候,他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线会断,风筝会消失不见。

他不是怕早川谷心中的秘密,而是怕早川谷会因为心中的秘密消失。

“如果只是这样,我觉得没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加濑松星的眉头皱了皱,他看向好友,“那种感觉无时不刻都在告诉我,他会死。”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在第一时间感知到这个信息,他头一次摒弃了它,可越跟早川谷接触,这种感觉越强烈。

早川谷会死,他会死!

这个想法越发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坐以待毙,他要知道早川谷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会不会害死早川谷。

听到好友的话,泷泽修明皱起了眉:“你会不会是……”

“不会。”加濑松星打断他,“你了解我,我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泷泽修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但又清楚好友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经过再三确认。

最后,他听见自己说道:“你准备怎么做?”

……

早川谷站起身,诚恳的将香插进香炉,捐了钱进钱箱才离开了寺庙。

站在寺庙门口,他点了根烟,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直直朝着停车场走去。

系统也难得没有插混打岔,今天是上辈子加濑松星出事的日子,这辈子的加濑松星还活着,但上辈子的加濑松星是死在了早川谷的怀里。

这件事已经是早川谷无论重生了几次都抹不去的伤痛,他不会忘记人在怀里是如何停止的心跳和呼吸,也不会忘记那逐渐凉下来的体温。

这辈子的加濑松星活着,给活着的人上香烧纸是不吉利的事情,早川谷就在这天来到寺庙上香捐钱祈福。

给上辈子的加濑松星,也给这辈子的加濑松星。

它有些纠结的扁扁嘴,它不知道早川谷能不能走出来,但它觉得如果早川谷走出来就不是他了,还记他说过,不能因为同一件事没有第二次发生就抹去第一次发生的存在。

很拗口对吧?但这是早川谷自己的伤疤,他知道自己怎么样处理才会不疼。

走到停车场,手中的烟已经消失三分之二,他抽烟一向很凶,点一根烟就是一口接一口的抽,很少有缓和时间,尤其是工作和想事情的时候,等回过神已经好几支烟下去。

不然也不会经常有人劝他少抽点烟。

“别抽了,赶紧回家吧你。”

说到这茬,系统就冒泡了。

“急什么,马上抽完了。”坐在车里的早川谷将剩下一点烟抽烟,烟头扔进密封袋才算结束。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早川谷这个物种在哪都是头疼的存在,管不住一点。

“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早川谷说道。

“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系统阴阳怪气的学着调调,“很惜命的~”

说完还嗤了一声,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早川谷无奈摇头,他还是赶紧开车回家吧,不然系统指不定又要学些什么阴阳怪气的调调来折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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