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厌烦极了他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傲之态,让她觉得自己真是浮沙蝼蚁,任人践踏。
她走了过去,替他斟茶,默然坐着不再动作。
魏劭并未接过,只问:“出来可是自在?”。
阿虞唇角微微下拉,“若为自由身,哪里都自在,若不是,何处又不都是樊笼”。
“樊笼……”,魏劭抬手撵着桌上的杯壁,喃喃重复。
片刻后起身,直接提过她的手腕将她拽起便往外走,“既是身在其中,你也只能好好适应”。
阿虞扭了扭手上,“君侯,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呢,我明日就回去,你先松开”。
魏劭脚步一滞,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张小脸写满了不愿,顿了顿后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自会有人来收拾”。
转瞬间,两人已到了马车上,阿虞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一直吊着脑袋不说话。
马车刚在府门口停稳,阿虞就起先一步跳下去,抬脚便朝着台阶上跑。
魏劭黑漆漆一张脸紧随其后,三两下逮着人,“跑什么!”。
阿虞梗着脖子,“到了不下来,难不成留在车上发芽吗”。
她看了眼周围,把人甩开,“大门口的,君侯多少注意些”。
说着人便一溜烟进去了。
魏劭咬紧后槽牙,他发现只要扯上她,就很容易动怒。
原地杵了两秒后,转身之际正巧抓到台阶下的魏俨,真是让他看了好大一个热闹。
“走吧,随我去衙署”,情绪问题解决了,就该办正事了。
见他似乎破防得厉害,魏俨再心痒痒也没多嘴。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过后自行打听来许多这才拼拼凑凑出事情始末。
但总归不够详尽,尤其最关键的那一夜,祖母都三缄及口的。
不过这些于他而言到也算不上头等要紧事。
自从正式加入魏家权利中心后,魏俨发现自己成为了魏劭座下第一牛马,人称常务副侯。
他都还来不及消化伤感自己母亲的往事呢,就被人使唤得团团转,脸上都长了痘痘,面色一日黑过一日。
当然,若说不开心,那倒是没有的,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封狼居胥。
不过他有些莫名拧眉,“这渔郡防守我可以理解,我也乐意接手,可……北防,又是为何啊?”。
首先没必要,其次他分身乏术啊!
魏劭抿了抿唇,他疑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长时间了,北部边境竟风平浪静一点问题没有,的确有些浪费人力物力。
“那就……顺带,顺带吧,频率不用太高,但总要看着些”。
魏俨悄咪咪看他一眼,“成吧”。
正事谈完了,魏俨开始习惯性不正经起来,“上次咱俩的事情还没谈完呢”。
“今日也忙完了,一块儿去我那喝两杯?”。
魏劭立马想到那张气人的冰块脸,心中难免郁结,可有可无的应下,随他去了使君府。
月下酌酒,酒香醇厚,原是来了两位舞姬陪侍,但见魏劭兴致实在不大,魏俨挥一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说说吧,那日那名女子,我听说了,姓阮?可是你心中之人啊?”,魏俨打直球。
魏劭也不否认,端起酒杯一口闷。
魏俨了然,垂首片刻道,“可你已娶妻,且那姑娘,我听说性子有些许的轴”。
“轴?”,魏劭嗤笑,“是倔了点”。
魏俨瞧着他唇沾酒杯眼底微透着迷离,听着是指责意味,言语间却不乏宠溺,一时到有些意外了。
“你这是……认真的?”。
魏劭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惬意,同样的没有否认,魏俨沉默片刻后再次强调,“你娶妻了,莫不是要纳了她?”。
“不过,你本应有一妻八妾,确实也可行”。
魏劭脸上的淡意敛了两分,“她会是我的妻”。
魏俨:“……”。
你大爷的!
要说几遍!
你有老婆!
刚想开口,便又听他漫不经心道,“至于乔氏,来日总归是要诛其满门的,届时留她一命,已然是足够”。
魏俨这回是彻底懂了,“那……若乔氏再嫁,你也接受?”。
魏劭神色冷漠,轻慢至极的嗯了声。
二人饮酒至半夜,魏劭想着好几日没见她了,莫名就馋得厉害,特想回去瞅一眼。
挂着一身酒气的翻身上马,“我回去了,改日再同你闲聊”。
魏俨站在门口就这么愣愣半晌,直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
回府后的魏劭直接去了北院,徐太夫人立马便接到了消息,眉头死皱死皱的。
“都这么晚了,还饮了酒,你去一趟看着点,别让他再闹出什么事来”。
钟媪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君侯不会如此没有分寸的吧”。
徐太夫人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接受,“去吧”。
分寸也是分人的,上次不照样没见多分寸吗。
魏劭不过微醺,脚步稳当,身形坚定,阿虞正在屋内设计珠花,用于镶到新衣上的。
这花她幼年时翻墙出去找东西吃见过一次,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鸢尾蓝。
若是能成,想来很是新颖,必定会有销路的。
“君侯”。
门外传来动静,阿虞没仔细听,有些不大真切。
才站起身便瞧见男人进来了,阿虞瞬间垮脸。
魏劭一看她这张臭脸就心巴凉,满腔热忱像是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从头淋到脚后跟。
许是酒劲上头,加之胸闷气短,魏劭大跨步过来一把揽过她。
其腰身一握,他单掌几乎便能覆住,隔着层衣料,那种直触心底的轻盈软腻让他不想松开一刻。
阿虞满头黑线的抬手抵住他,“君侯!”。
魏劭不管不顾,抬起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就这么不待见我?”。
小兰几人手足无措,双双对视,出去还是不出去?
虽然他们是君侯派来的,可身契可是在女郎手上的。
魏劭余光扫了眼屋里的人,沉声下令,“都出去!”。
小兰几人仅犹豫片刻便逃也似的溜了,临行前还不忘关上门。
阿虞瞬间梦回那夜,强健的体魄,骇人的力道,叫天不灵的囚笼,以及……仿若随时都能将她淹没的男性欲望。
她大叫,“魏劭!你放开我!我伤才好,不想伤上加伤!”。
魏劭其实本不想做啥的,只是怀里扭动的柔软不可避免的带来摩擦,他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垂眸间凝视着她的朱唇,终于在对方不停挣扎中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下去。
“魏……唔!魏劭……你唔!!”,被堵住的嘴巴紧紧闭着。
魏劭指腹用力,阿虞腰间便传来一阵酥软,她腿下一轻,不留意的惊呼让他得以趁虚而入,唇舌纠缠间阿虞的眼底沁出了水雾。
是气的。
更是委屈的。
无能为力的窒息感让她极不舒服。
阿虞像一只被狸花猫困于掌心的小耗子,躲藏不得干脆瞅准机会咬回去,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嘶!”,阿虞痛呼,魏劭却是无所谓,这点疼跟没有似的。
但他好歹松开了,就这么抱着她,也看着她,嘴皮子上沾染的血迹被他舔舐了干净,看着实在暧昧流氓至极。
阿虞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啪的一声响把门外焦急等着的钟媪都整懵逼了。
她来的时候里边像是已经开始了,她总不能撞门进去强行打断吧。
不多时,只听咔哒一声响,魏劭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夜色朦胧,梁上有宫灯悬着,胆子大点的清晰可见其左半边脸颊的巴掌印,像是小小的一只手。
看仔细些的,还能注意到他嘴上残留的一抹殷红。
钟媪几人把头低得死死,恨不能揣进胸膛里。
魏劭面不改色的交代照顾好里边的人后便离开了。
钟媪进去粗粗瞧了一眼,阿虞眼眶微微红润,比之方才君侯隐隐约约透出的餍足自得,这位可是憋屈都快溢出来的模样。
回去后钟媪如实禀报了,徐太夫人真的是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
她好好的孙子,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耻的?
“……行了,日后多留意着些吧,尽量莫要让他再做出这类出格的举动来”。
“万一把人逼急眼了,怕是要不好”。
钟媪也是新鲜着,匪夷所思得很,上次到底没有亲眼所见,如今算是开了眼了。
“是,太夫人放心”。
徐太夫人揉揉眉心,又问了几句外孙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这才舒心了几分。
钟媪见她和缓,便笑道,“太夫人且放心~婢瞧着魏使君虽忙,却也乐在其中呢”。
“您呐还是别思虑这么多了,寿辰也在即,您放宽了心才是~”。
提到寿宴,徐太夫人到是想起另一起事,“边州来书,届时苏氏也会过来,你让人去知会乔氏一声,于我身旁临近的地方再添置一席位”。
“是,太夫人”。
魏府的寿诞盛宴如期而至,小乔忙活着整理宾客们送来的礼物,不想中途却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