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翼鹏电子今天退回来一批电子标签。”
“嗯”，简繁接到闫敏的电话，诧异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闫敏的语气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此结果，你也别自责了。谢谢你一直帮我！”
“哦”，简繁云里雾里。闫敏对她的态度何以有如此大的转变？
“陈工，就是连一帆介绍的陈全福，春节后就上岗了。”
“嗯。”
“来了后就同黎厂长在车间调试生产线，相信产品质量短期内就能有很大改观。”
“嗯。”
“韩聪之前就不同意你帮我管理工厂，怕你压力太大。现在有陈工加入，以后就不劳烦你了。”
“哦，好的。”
简繁放下手机，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不需要她再参与工厂管理委实一件好事。就这样吧！
闫敏迟疑了一下，又拨通了何佳宇的电话。
“刚跟简繁联系了。”
“办妥了？”
“是的，她不会再插手工厂的事了！”
“那就好。还有就是不要过问我这边的销售情况，不要找人来盘库。否则，你我都不好向安如交代。”
“为什么隐瞒产品的实际应用情况？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不是看在你我之前的交情，照单全收你工厂生产的破烂。”何佳宇语气轻佻。
闫敏咬牙，“ok！那你继续。你说的我都做了，把我之前的照片还我。”
“放心吧！你只要记住，产品一旦出厂就跟你没关系了，不要妄图做额外的调查。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那些照片就会一直被锁在保险柜里，不见天日。”
“什么计划？你究竟想做什么？”闫敏忍无可忍。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何佳宇挂断电话。
闫敏下意识握紧拳头。无论何佳宇想做什么，只求最后不要牵连到她！
自从无需投入精力管理工厂，简繁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关键在于不用再心存忌惮地面对闫敏了。
然而两周后袁涛的一通电话又将她拉扯了回来。
“简繁，我是袁涛。”
“嗨。好久不见。”
“今天中午遇到何艾依，她说你可能有事找我。我正好也有事想跟你说。”
“好呀，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我随时都可以。”
“下班以后吧？”
“好的。我去找你。”
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袁涛来到曾经工作的云t大厦楼下。时间果然能抚平一切，曾经一段时间不敢踏足的地方，如今来了，虽有感慨，但是远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难以接受。难走的一段路，纵然有遗憾，也在身后，向前走，遗憾终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简繁接到电话走下来，见了面不自觉比了比袁涛的身高，“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袁涛抿唇一笑，“怎么可能？”
简繁又看了看，“哈哈，那就是穿衣风格变了。看上去身姿修长挺拔。”
“有可能！”袁涛笑着挺直脊背，“很久不背双肩包，不驼背就显高了。”
“哈哈，有道理。走吧，我请你吃饭。吃淮扬菜，有你喜欢的狮子头。”
“好。”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路，步入一家餐厅，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
“我来点菜。”简繁接过菜单，依袁涛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你没怎么变。”袁涛盯着简繁说。
“哈哈，是吗？谢谢。你怎么样？”
“还好。我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走了一段弯路，还好已经回归正轨。”
简繁点了点头，满含内疚与歉意。
“不说那些了！你还把我当朋友我就很高兴。”
“我们当然是朋友！”
“所以，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袁涛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简繁，“你看看这些。”
简繁抽出文件袋中的报表，“卓智电子标签的销售报表？”
“是的。没有一条销售退货数据。何佳宇让我退给卓智工厂的那批货就很奇怪了。但是到了工厂抽验了一下，确实有问题。”
“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简繁问。
“我开始以为是管理流程上出了问题。客户退货直接走的售后，数据没有跟我同步。可是后来何佳宇找我谈话，要给我女朋友安排工作。你知道的，我女朋友身体一直不好，上班半个月就得休息半个月。何佳宇安排她进人事部做人事专员，负责登录各招聘网站发布招聘信息以及下载应聘简历。不用坐班，在家里上上网就行。虽然是好事，但是找我谈话的这个时机让我有所怀疑。”
“就在退货发生之后，是吗？。”
“是的，何佳宇一定想到我会注意到这一点。其它厂商的设备偶有退换货，我这边都是有记录的。”
“库房那边怎么说？”
“至今我不知道库房在哪里。从未去过，跟管理库房的人也没接触过。包括送到工厂的这批退货，都是夜里送来放在前台，第二天我才接手的。更奇怪的是卓智产品卖的很不错，长期有订单。不过我去看了工厂的生产线，产量好像不会有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卖的卓智产品不全是卓智新科生产的。”
“是的。何艾一说你帮忙管理卓智工厂。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份出库报表核对一下。或许我们公司一直都在卖假货。”
简繁摇摇头，“退货当天就不让我插手工厂的事了。”
袁涛轻嘘一口气，“恐怕何佳宇已经预料到我只要发现问题就会找你核对。也好，既然你跟工厂没关系了，我就不想管这件事了。反正工厂也没有损失，生产多少我们这边就收多少。这次退货只是因为卓智工厂想要盘库，给他们的一点警告。”
“嗯。”简繁将报表放回文件袋，递还给袁涛。
袁涛叹了口气，“就是搞不明白，何佳宇说服谁去仿冒卓智的产品，又不是什么名牌。而且，假货质量明显比正品好，为什么不打自己的牌子呢？”
“不清楚。”简繁喃喃道。
“不管了，没准何佳宇就是要把卓智品牌做大做强呢！说不定后面有什么利益捆绑。”
“嗯。”简繁若有所思，“即便如此，质量不过关的产品也可以退回来呀！为什么隐瞒不说，要把这些次品囤积起来呢？害得我们一直以为产品质量没问题。要不是工厂直接服务客户，我们还不知道产品次品率那么高。何佳宇得知我们自己实施了一单，知道瞒不住了，才有了一批退货。”
“你估算次品率有多少？”袁涛问。
“至少百分之五十。”
“那退回去的数量远没有达到这个比例，看来库房中还有大量次品。”
“嗯。工厂在着手提升产品质量，提高产品稳定性了。不管何佳宇要干什么，你们库房中囤积的次品数不会再有所增长了。”
袁涛点头，“如果真有什么企图，至少可以把危害降到最低。”
简繁笑了笑，“如果你现在辞职，何佳宇一定大行方便之门。他怕你把他研究透了！”
袁涛苦涩，“哈哈，可惜再没有公司要我了！”
“我来推荐！你是学数学的，在何佳宇那里大材小用，无用武之地。”
袁涛眼前一亮，随即暗淡下来，“云t不招辞退的人。”
“不是云t，是一家基金公司。我负责一部分工作，正着手组建研发部。”
“真的吗？”袁涛惊喜。
“当然。投资策略、风险管控、股权定价、结构化产品设计、等等等等都需要数学人才。就看你是否感兴趣了。”
“感兴趣，感兴趣。”袁涛喜不自胜。
“好，我回去就准备推荐资料，尽快入职。”
“简繁，谢谢你！”
“谢什么，工作后若感到枯燥乏味，不要恨我。”
“哈哈，简繁，你放心！机会难得，我会珍惜的。”
就如简繁预料的那般，何佳宇收到袁涛的辞职信立即就批了。他不可告人的计划正在进行，容不得任何一点不确定因素。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简繁的责任心和好奇心。囤积于仓库的大批次品就如炸药的引信，终会被简繁点燃，炸毁他全部的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