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因特古拉顺着飞艇内的通道一路前行。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整个飞艇的最中央——中央指挥室。
她并非第一位访客。
巨大的空间被幽蓝的仪表盘光芒和中央由一块块屏幕所组成的,巨大的、散发着橙黄色光晕的屏幕所照亮。
少校端坐在整个会议室最中央的那张王座般的金属椅上。
他臃肿的身躯深陷其中,脸上挂着那个标志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半笑’。
他的身后映衬着橙黄的荧屏,正播放着下方正在上演的一切。
身前则是一面晶莹剔透的玻璃墙壁。
然而,少校并非孤身一人。
在他座椅的左侧阴影中,矗立着一道难以名状的身影。
并非docker或是最初在飞艇门口所迎接她的那个猫耳女孩。
而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橙黄色所包裹,整体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团蠕动的橙黄色物质的,勉强算得上人形的身影。
它没有清晰的面目,只有大致的身躯轮廓。
而在它的对面。
那是一位女士。
因特古拉前所未见过的,美丽的女士。
一件设计精妙的渐变连衣长裙包裹着她的身躯。
色彩自上而下,从深邃的午夜黑,过渡到黎明太阳般的绯红,最后沉淀为纯净无瑕的白。
三种本该完全互不关联的颜色在那件裙子之上完美的相互衔接,像是黑夜、黎明与白昼。
而那个女孩则是黎明前夕最后的繁星。
她的身材并没有那么的惊心动魄。
但此刻矗立在这个会议厅中,却是每个人都不得不为之侧目的美。
她双眼闪烁着鲜亮的绯红,身上皮肤却白皙如纸,脚下踩着一双黑宝石般的水晶鞋。
火光在水晶鞋的截面上折射出耀眼的辉光,像是灰姑娘的曾穿在脚下的那双。
只不过色彩是黑色罢了。
与她的连衣裙完全一致。
她双目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橙黄色‘人形’,即便因特古拉从她的身侧进入这个会议室也没有半点偏移。
她纤细的左手搭在腰间的一柄银鞘而细长的佩剑上。
佩剑剑身笔直,剑鞘之上有些明显的月牙纹路。
整个剑鄂由银白十字构成剑格。
是阿卡多见到绝对会为之赞赏不已的美。
和她那完美而素白的气质搭配起来……简直就像是黎明的第一缕微光。
叫刚刚经历了漫漫长夜的人们有种被洗洁的感觉。
特别是对于因特古拉来说。
尤其如此。
她也不知为什么,但她心中就是不由自主地,对那个素白的女孩生出几分好感。
紧接着,因特古拉注意到了女士肩头悬浮着的一个小小身影——女孩的身边还有着一个紫色的小精灵。她巴掌大小,背生两对蝉翼也似的翅膀。
妖精。
因特古拉出自传承悠久的范海辛家族。
她对于不列颠传说之中存在的那些神秘存在十分了解。
不列颠的超凡基本上可以用几个关键词来概括。
龙、妖精、英雄……
但在神秘消退后,超凡的存在便早早在尘世隐没了。
没想到如今她居然还有幸见到一只活着的,货真价实的妖精。
那那个女孩……
因特古拉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孩产生不由自主地好感了。
在神话中。
妖精只会跟随在英雄的身旁。
就像是他们的那位‘亚瑟’和梅林般。
人,都是会不由自主崇尚英雄的。
这很合理不是吗?
即便英雄是女孩——还有人认为上帝是女孩呢。
但无论是橙黄色身影,还是那个身旁跟随着妖精的女孩。
在发现因特古拉的到来之后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惊疑。
反而是少校。
那个大言不惭,将伦敦变成现在这副生灵涂炭模样的,狂热的战争疯子。
他在因特古拉的进入之初便发现了她。
“呦!因特古拉!”他摊开肥胖的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欢迎姿势,身体却依旧端坐王座之上,没有一丝要动弹的意思。
“欢迎来到……第三帝国的核心!”
因特古拉缓缓走到那扇玻璃屏障的身前。
女警在方才便再也没有回归。
狼人上尉接受了少校的‘神秘’任务,也没有归来的迹象。
但配上大厅之中相互对峙的两位神秘的身影。
此刻。
这大厅之中。
少校。
因特古拉。
橙黄色人影。
那个神秘的女孩。
倒是像是下方最初的那般,组成了四方对峙。
无形的压力仿佛开始在空气中凝结,低气压几乎叫人窒息。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因特古拉打破了此处的平静。
但少校也毫不在意。
他忍不住摊开手掌。
像是孩童向着同伴介绍自己最为满意的造物那般,非常声情并茂的,开始了他的“演讲”……
……
“斗争的本质,就是不将对方打到就无法成为自己。”
阿卡多的声音在废墟的烟尘中回荡而起。
“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任何代价,不惜作践自己。”
他缓步向前,走在废墟的最顶点。
“500年前的我是这样的,现在的你也是。”
“安德森是如此。”
“那个少校也是如此。”
月光映过阴影,照亮了阿卡多那……完好无损的身躯。
而在他的前方。
即便恢复了青春,即便成为了他所愿望的,年轻时的模样。
但沃尔特仍旧如同东方凛所想的那般。
他失败了。
他气喘吁吁。
胸膛不断起伏。
明明身上甚至没有任何的伤口。
没有沾染任何的鲜血。
但他却如丧砒霜。
“想和我战斗是吗?”
“不这样的话,你一步也无法向前迈出是吗?”
“如何前进都不知道是吗?”
“成为无用之人很可怕是吗?”
“衰老很可怕是吗?”
“被忘却很可怕是吗?”
“John bull!”
“别开玩笑了!可笑的从来都是你!”
“从60年前就没有丝毫变化的…瘦弱的小鬼。”
……
“目的?”
“那有什么目的。”,少校半边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像是被强行扯上去的般,露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半笑’。
“哪有什么目的。”
“全世界的人都打算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可要知道,我们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是必须的。”
“毫无理由的去死,毫无意义的消失……我们最讨厌了。”
“虽然我们并不畏惧,甚至期盼着死亡。”
“但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
“更加重要,更加关键。”
“这就是我们来此的原因。”
“将死亡延后。”
“那么就一定会有……更多需要战争的地方。”
“一定会有某个需要战斗的敌人。”
“世界大得很,充满了争端与威胁。”
“战争和炮灰满眼都是。”
“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某种比起死亡更加重要得多的东西。”
“我们到死都在追求的东西。”
“某个存在的,让我们朝着无限的领域走的更远的东西。”
“所以我们不能死。”
“而恰好,你们很幸运,也很可怜。”
“你们能够成为那个东西。”
“你们很棒。”
“你们远比梵蒂冈的那些纯粹的教义疯子要棒的多。”
“你们……具备被杀死的价值。”
……
“说实话,刚才你还真的有可能杀死我。”,阿卡多满眼嘲讽的看着下方的沃尔特。
将死河放出后,他的‘世界’之中仅仅存在他自己这一条生命。
如果沃尔特能够在那个时候,刺穿自己的心脏。
那么他真的能够杀死他。
可惜……他永远的,错失了这个机会。
“真是悲哀啊,沃尔特。”
“不惜背叛你的一切……而换取来的机会。”
“老实说,我对于一切背叛者都抱有绝对的仇恨。”
“从我出生到现在就从未原谅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我向来会给予那些背叛者一对一战斗的机会。”
“但你失败了。”
“而正好。”
“我也饿了。”
“所以,沃尔特……”
阿卡多忽地抬起手,手背上的矩阵散发出绯红的光泽。
“你还是快点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