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排卫所兵,身上瞬间爆开无数血花!
惨叫声、骨肉碎裂声、兵器脱手坠地声混杂在一起!
有人胸口被打穿,血雾喷溅!有人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爆开!
有人手臂被打断,凄厉哀嚎着栽倒!
原本疯狂的冲锋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之墙,瞬间被这狂风骤雨般的金属风暴撕得粉碎!
血腥味、硝烟味、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惨烈的景象让人作呕!
后续的卫所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打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致命、如此高效的火力打击,那连绵不绝的恐怖轰鸣和眼前同伴瞬间被撕碎的惨状,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狂热瞬间浇灭,剩下的只有恐惧!
“妈呀!”
“妖怪啊!”
“跑啊!”
凄厉的哭喊和绝望的嚎叫取代了之前的怒吼。
幸存的卫所兵惊恐万状,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掉头向后奔逃,互相推搡、践踏,场面一片大乱!
石彪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哗变,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被那支沉默的新军蛋子们用最冷酷、最血腥的方式彻底碾碎了!
他引以为傲的骄兵悍将,在那喷吐着火舌的燧发枪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一股冰冷的恐惧,第一次让这位骄横跋扈的悍将彻底怕了。
硝烟弥漫的校场上,深青色的新军方阵依旧岿然不动。
士兵们沉默地重新装填弹药,动作迅速而熟练,枪口再次抬起,指向溃散的乱兵。
冰冷的枪管在弥漫的白烟中若隐若现,如同死神的獠牙。
点将台上,杨杰缓缓放下佩剑,冷峻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校场,最后落在远处面如死灰的石彪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随即,杨杰手中的佩剑斜举向天,大声道:“奉陛下圣旨,哗变等同谋反,杀无赦!”
军令一下,数千新军爆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声:“杀!杀!杀!”
已经大乱的卫所官兵此时听到这震天撼地的怒吼声,吓得如同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
“一团、二团,两翼包抄,三团正面碾压!杀!”杨杰一声令下,整个新军两翼迅速向乱军两翼包抄而去。
“我投降,我投降……”
“我上有吃奶的孩子,下有八十岁的老娘,我不能死,不能死……”
“我还没娶媳妇呢……”
然而,回应他们的却是冷冰冰、黑洞洞的枪口。
“杀!一个不留!”杨杰佩剑猛的劈下。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仅仅三轮打击,整个大校场一片死寂。
杨杰看都没看那血腥的场面,而是转身走下点将台,冷笑着走到已经瘫软、屎尿横流石彪:“石千户,锦衣卫的囚车已经到了,请吧。”
“锦衣……锦衣卫?”
杨杰懒的再跟他废话,啐了口唾沫:“怂货,就你这样,还特么想谋反,带走!”
紧接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一滩烂泥般的石彪给拖走了。
……
京师的夜,深沉如墨。
白日里朝堂上的剑拔弩张、宣府校场的硝烟与血腥,似乎都被这厚重的夜幕暂时掩盖了。
然而,在这权力漩涡的中心,暗流却涌动得更加湍急。
郕王府邸深处,一间极为隐秘的书房内。
门窗紧闭,厚重的锦帘低垂,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在外。
室内只点着一盏孤灯,豆大的火苗在琉璃灯罩内跳跃,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郕王朱祁钰,这位皇帝的异母弟,此刻并未穿着亲王常服,只着一件素色锦袍,坐在紫檀木书案之后。
自从朱祁镇在老太太的葬礼上废除了各地藩王后,唯独留下了他这个弟弟,并没有把他送往凤阳皇城圈进,并且还允许他搬进了王府,但是除了他的封国,只让他当一个空桶子富贵王爷。
他面容清癯,带着几分书卷气。
白日里皇帝在朝堂上那声“以谋逆论处”的厉喝,至今仍刺在他的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他手指飞快的摩挲着案上一个冰凉的青玉镇纸,显然心中烦躁不已。
书房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转出一个人。
此人一身玄色道袍,身形清瘦,面容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闪烁着洞察世情与野心的光芒——正是徐有贞!
徐有贞这人发迹于原主明英宗的“夺门之变”,他原名徐珵,字元玉,号天全,江苏吴县人,明朝中期政治人物。
他的一生充满争议,既是博学多才的能臣,又因政治投机与构陷忠良于谦等人而背负千古骂名。
可是这人吧偏偏还挺有才华,景泰年间出任山东佥都御史时,主持治理黄河沙湾决口,提出“分水势,寻水源”三策,以疏、塞、浚并举之法根治水患,保障运河百年无大灾,拯救了数百万民众。
有句古话说的好:“尔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这句话放在徐有贞身上还挺合适。
因为拥立原主重新登上皇帝大位后被封为武功伯,成为明代少数获封爵位的文臣,但是他得势后因鄙视武夫石亨、宦官曹吉祥,又遭昔日两位盟友的联手诬陷,被流放云南。
虽后遇赦返乡,但乡亲非常鄙视他的品行,最终在唾弃中病逝。
后世评价其才学可安邦,私心可祸国。
废话不多说,画面转回书房内。
“殿下。”徐有贞轻轻唤道。
朱祁钰身体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看到是徐有贞,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期待,有疑虑,更深处甚至还带着些许惊惧。
“徐先生…你来了。”他声音有些干涩,“宣府那边…石彪的事…”
“石彪莽夫,咎由自取!”徐有贞打断朱祁钰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鄙夷道。
他缓步上前,走到书案前,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颔首,“这个蠢货以为靠着煽动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撼动陛下改制的决心?简直是痴人说梦!反倒授人以柄,打草惊蛇,如今陛下震怒,新军锋芒毕露,石亨在朝中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我听说,陛下已经密令巨鹿伯井源率都护府两万铁骑南下了,您想想,如果井源的两万铁骑一到,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等镇的卫所还有好日子过吗?”
朱祁钰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手指紧紧攥住镇纸:“那…那该如何是好?皇兄他…他这次是铁了心…”
“殿下!”徐有贞微微一笑,身体前倾,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强行灌注给对方,
“您难道还看不明白吗?陛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亲近您、信任您的兄长了!自从太皇太后薨逝后,他的心性早已大变,如今更是被王直、于谦这等奸佞之徒蒙蔽了心智,他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实则包藏祸心!这驿站改制、卫所新军,哪一项不是要掘我大明立国之根基,毁掉勋贵将门赖以存续的根本?这是在动摇社稷的柱石啊,殿下!”
徐有贞的语速越来越快,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朱祁钰最敏感的心弦上:“陛下被奸佞包围,乾纲独断,一意孤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勋贵离心,将士寒心,地方动荡,我大明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那…那依先生之见…”朱祁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徐有贞眼中精光暴涨,他知道火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