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开,气氛缓和。
三人一同去了薛远预定的餐厅。
席间,程嘉树的目光几乎黏在谢时微脸上,尤其是那双矜贵微挑的丹凤眼。
程嘉树虽然觉得“时间”和“药物作用”能改变眼睛形状有点匪夷所思,但想到时微哥当年伤得那么重,甚至在鬼门关走一遭,有点变化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哥还活着!这就够了!
“哥,你现在……身体都好了吗?”
程嘉树看着谢时微有些清瘦的脸,小心翼翼地问,筷子夹着的菜半天没送嘴里。
“嗯,养得差不多了。”
谢时微给程嘉树夹了块他从前最爱的松鼠鳜鱼。
程嘉树喜笑颜开:“谢谢哥,好吃!”
见身旁人的目光幽幽盯着自己,谢时微无奈,又给薛远夹了一块他喜欢的蟹粉狮子头。
薛远这才心满意足吃了起来。
谢时微继续刚才的话题,询问程嘉树的近况:“听阿远说,你把你爸那个贸易公司越做越大,还折腾上市了?”
“虽然比不上恒时和未来这种巨无霸,但也算站稳脚跟了。”
程嘉树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好歹没给我家老登丢脸!”
谢时微欣慰地点头:“做得很好,嘉树很厉害。”
程嘉树咧嘴笑了笑,带着点小得意。
谢时微顿了一下,好奇问:“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谈个谈爱什么的?”
他记得程嘉树以前性子跳脱,身边朋友不少,感情上却一直没定下来。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喜欢的人。
程嘉树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去,眼神明显黯淡了一瞬。
他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掩饰住瞬间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嗨,我现在还年轻着呢,大好青春搞事业多香!谈恋爱?没兴趣,麻烦着呢!”
他避开了谢时微探究的目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那道孤僻阴冷的身影。
当年那起绑架案中,那人为了救他们,拼尽全力拖着周管家一起坠入海底。
大家都说他死了,但是他还心存侥幸。
他找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结果。
晚餐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散场时,程嘉树眼巴巴不肯走,非要和他哥合影。
谢时微自然答应。
程嘉树兴冲冲地举起手机,刚想凑近他哥拍个哥俩好的特写。
薛远高大的身影就极其自然地插了进来,手臂占有性地揽住谢时微的肩,面无表情地占据了镜头c位。
程嘉树:“……”
这该死的薛远真是阴魂不散。
但碍于不久前骂错了人,谈深觉理亏,只能憋屈地按下快门。
拍了一张“三人行”的合照。
照片里,谢时微被薛远半圈在怀中,笑容清浅;
薛远则是一贯的冷峻,只是目光落在身侧人身上时,柔和了棱角;
程嘉树则努力在薛远的冷脸旁挤出笑容,眼睛还有些红。
和谢时微两人一分开,程嘉树就迫不及待翻出那张照片。
虽然对薛远占据主要位置非常不爽,但看着他哥活生生的脸,心里还是被巨大的喜悦填满。
他手指飞快地编辑朋友圈:
【照片:三人的合照】
配文:我时微哥请我吃饭,美滋滋![龇牙笑][龇牙笑]
不出五分钟,他的评论区就炸了。
【阮清】:这是时微???你不会也被薛远洗脑了吧???
【宋瑜】:图片是真的假的???难道时微真的回来了???
【赵磊】:我靠?!难道薛哥怀中的真的是嫂子???
程嘉树一一回复:“是真的,时微哥真的回来了,薛远没有骗我们。”
……
夜幕降临。
谢时微靠在床头,想到翻看着新手机中为数不多的朋友圈。
其中一条是bambi的,对方晒了一张在动物园里和梅花鹿的合照,配图是:“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姐妹了[哈哈]”
谢时微给他点赞评论,“小鹿很可爱,你也是。”
另外一条就是今晚新加的好友程嘉树发的三人合照。
谢时微同样点赞并评论,“喜欢的话,下次再聚。”
评论完,谢时微放下手机。
趁着薛远在浴室洗澡的功夫,他迅速拉开床头柜最内侧的抽屉,指尖从里头摸出一个白色小药瓶。
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桌上残余的温牛奶,仰头快速咽下。
微苦的药味被浓郁的奶香勉强掩盖。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
他恰好将最后一口牛奶饮尽,喉结滚动,杯底只剩一圈浅浅的白痕。
他若无其事地将空杯放回床头柜,动作流畅自然。
薛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
他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水汽和灼热体温靠近。
目光落在谢时微沾着一点奶渍的唇瓣上,眸色瞬间转深。
“宝宝喝完了?”
他低笑,带着一丝慵懒的性感,倾身便凑了过来。
目标明确地吻向那诱人的唇角,“牛奶味的?正好,让我也尝尝……”
温热的呼吸带着侵略性扑面而来。
谢时微心头一跳。
几乎是本能地偏头躲闪。
他伸手抵住薛远结实滚烫的胸膛,力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闹。”
他怕薛远吻上来,闻到他口中的药味。
谢时微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上点嫌弃:“阿远,快去把头发吹干吧,你头发上的水都甩我脸上了。”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像是情侣间再自然不过的嗔怪。
薛远被推开,动作顿住,深邃的目光在爱人脸上逡巡了一瞬。
他躲闪的瞬间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薛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宝贝,似乎有点……紧张?
薛远没有追问,只是从善如流地直起身,湿发上的水珠确实有几滴溅到了爱人光洁的颈侧。
他拿起吹风机,却没有立刻打开,反而再次俯身,这次只是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爱人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点委屈的控诉:
“宝宝嫌弃我?”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后,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谢时微强压下心头因药效初起带来的微眩和那丝怕被发现的紧张。
放松了抵着薛远的手,任由他像只大型犬般蹭着自己。
声音放软了些:“没有……我只是怕你着凉,乖,快去吹干。”
薛远这才满意地直起身,打开了吹风机。
轰隆的暖风声瞬间充斥了房间。
他站在床边,背对着谢时微吹头发,宽阔的肩背在灯光下投下充满力量感的剪影。
谢时微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暖风拂动薛远墨黑的短发,露出线条冷硬的后颈。
只有在这种薛远看不到的时刻,他眼底才敢泄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和忧虑。
药片在胃里化开,带来熟悉的镇定感。
却也像一层薄纱,隔开了他与这满室的温情。
他贪恋薛远给予的温暖和安心,却又时刻背负着隐藏病情的沉重枷锁,害怕这偷来的幸福如同指间流沙。
薛远关掉吹风机,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他转过身,发丝蓬松干燥,带着暖意。
薛远掀开被子躺进来,长臂一伸,无比自然地将人圈进怀里,让他的背脊紧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膛,下巴抵在爱人柔软的发顶。
“睡吧,宝宝。”
薛远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期待地问了一句:“明天还来公司陪我吗?”
身后是着薛远沉稳有力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体温,谢时微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
黑暗中,谢时微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薛远的爱和占有欲,让他既沉溺,又惶恐不安。
以对方那敏锐的洞察力,是否早已察觉了什么?
他的病情,还能隐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