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数道惊疑不定,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祁厌身上!
李清歌也惊呆了,面色惊恐地看着殿中一脸仇恨的女子。
随即便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惊慌失措地看向祁厌,完了,这下完了,皇帝知道了,该怎么办?
祁厌神情阴郁。
他的确是抓了汪大夫,逼迫汪大夫说李清歌有孕,还让汪大夫开药,让李清歌喝了肚子能涨起来,如同怀孕妇人的药。
但这种事情是欺君,帮着齐王一起欺君,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汪大夫一开始自然不愿意。
祁厌就用家人性命胁迫他。
为了妻儿性命,汪大夫只能照办。
但祁厌这个人哪能留活口,于是便在汪家放了一把火,假装是汪家自己不小心失火了。汪家是平头百姓,失火死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至于汪大夫,一直被关在齐王府,更不会知道家人出事了。
可祁厌没想到,祁恒派出陈顺,居然找到了侥幸逃得一命的汪云。
汪云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家中的火是齐王放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爹被抓去了齐王府,汪云孤身一人,原本打算回老家投靠亲戚。
结果却被陈顺拦住了,并从陈顺这里得知了真相。
陈顺原本受祁恒的吩咐,要找的汪大夫的亲戚,汪大夫失踪,汪家失火,这实在是太巧了。打算去汪大夫老家找族亲,让他们来京城上告。
却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汪云!
汪大夫的女儿还活着!
这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报仇,汪云甘愿入宫刺杀齐王。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祁恒设计的其中一环,祁恒要的不是祁厌的性命,他要的是,当众拆穿祁厌命自己的侍妾假孕这件事情。
祁厌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立刻跪地大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女子疯了!她说的话不能当真!”
此时此刻的祁厌,终于明白了祁恒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他从小就不喜欢祁恒。
祁恒的母妃只是个宫女,连父皇都常常忘了自己有一个长子,如同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性格温吞软绵,常常被人忽视,遗忘……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
每次公共场合上,自幼受尽荣宠的祁厌,却不得不低头,被母妃催促着,开口叫他一声大哥。
所以祁厌讨厌他……
立嫡立长,这个人凭什么是长子,又凭什么当的上他一句“大哥”?
祁厌从心底看不起祁恒。
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偏偏栽在了最不看上的人的手里……
世事还真是讽刺。
皇帝面色沉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可越是这样,越发让众人心惊胆战,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帝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
越是震怒的时候,越要让人看不出震怒的样子。
原本刚要露出幸灾乐祸表情的慕容绾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神情瑟缩。
皇帝这平静的样子,比大发雷霆还要吓人。
明曦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面色有种肉眼看不到的死灰之相,这灰败的底色上,偏偏又浮着一层诡异的青气。
这是命之将亡,身中剧毒啊。
活不了多久了。
半晌,皇帝终于开口了,皇帝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口道:“传御医。”
祁厌闻言,瞳孔颤了颤:“父皇!!!”
皇帝没有搭理他,只是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看得祁厌心惊胆战。接着皇帝又平静看了李清歌一眼。
转念间,心里有了决断。
很快,太医院的御医们都稀稀拉拉地过来了,直接过来了七八个太医,都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给李清歌把脉。
祁厌攥着拳头,心里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医们朝李清歌走过来。
李清歌求助地看着祁厌。
周围看过来的或鄙夷,或同情的异样眼神,都让李清歌难堪无比,紧紧咬着下唇。
她一直享受着祁厌的保护呵护,享受着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不起过。
李清歌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任由御医们轮流给她把了脉,神情一直呆呆地看着祁厌,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一定是慕容绾!
是慕容绾要害他们!
李清歌猛地转过头,朝慕容绾看了过去!
慕容绾看到李清歌的眼神,顿时皱起了眉头,李清歌这是什么眼神?她一个被毁容的人还没黑化找他们算账,她反而一脸被害了的表情。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如果不是祁厌心急,想要假孕,迫使汪大夫作证,又杀了汪大夫的家人,今天汪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因必有果。
御医们很快就诊断完了,诊断完后,几个御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张院判。
张院判收到眼神,只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认命地上前回禀道:“陛下,此女并无喜脉,而是服用了过量易产气的药物,胃肠胀气,导致腹部膨隆。”
李清歌听着张院判的话,只觉得头晕目眩,面色惨白无比,汗如雨下,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帝会把他们怎么样?
会杀了他们吗?
还是……
不,不会的。
祁厌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皇帝不会杀他的!
这么一想,李清歌心里安定了一点。
祁厌也知道自己是老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脑中回想起年幼时一幕幕场景,父皇把他抱在膝盖上,教他认字。
是别的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还有父皇带着他和母妃一块儿去狩猎,父皇将他高高举起,放在自己御马的鞍前,爽朗的笑声震动着他的胸膛:“朕的麟儿,以后定是个骑射无双的好儿郎!”
风掠过耳畔,阳光洒在父皇意气风发的脸上。
如果不是爱过,怎么可能这么恨。
他曾经相信过父皇对他的爱,可父皇却毫不留情地把他送去了南国为质……冰冷陌生的宫殿,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目光,无休止的刁难与羞辱。
在南国每多待一天,他对皇帝的怨恨就多一分。
父皇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