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方大海带着小陈和小江,一行四人下了飞机之后,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宋青云,宋青云跟陈阳说,上面都已经交代下来,今天下午就在国家鉴定中心就可以完成交接。看到上面的态度,陈阳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带着方大海等人找酒店入住、吃午饭,接着就等着下午去交接了。
小陈趁着夹菜的功夫,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方大海,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装作无事发生般移开视线,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小江在旁边也一样,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方大海,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那表情活像发现了什么稀罕事儿,藏都藏不住。
方大海起初并未察觉,直到他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时,眼角余光瞥见小陈那刻意掩饰却依旧略显僵硬的笑容,以及小江那忍得辛苦的怪异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眉毛一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我说你们俩,”方大海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审视的目光扫过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吃饭不好好吃饭,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故意凑近了些,一张脸几乎要贴到小陈面前,“难不成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小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哈,方队,您想多了!哪有什么东西!”
“那你们老盯着我看啥?”方大海直起身子,拿起筷子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总不至于我脸上有朵花儿吧?”
“还像花?”小陈呵呵一乐,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意味,“方队,您这脸像包子还差不多!”
“去你小子的!”方大海抬手在小陈头上打了一下。
小陈笑着揉揉头,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这不是觉得这次公差太享福了嘛!”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您瞧瞧,坐飞机!住高级酒店!在这高档饭店吃饭!”
小陈夸张地环顾四周,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印进脑子里,“比咱们以前那些公差强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是就是!”小江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连连点头附和,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方队,您还记得上次去基层调研那回吗?那招待所的条件,啧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脸上满是唏嘘之色,“住的那个破屋子,墙皮都掉渣了,晚上睡觉都能听见耗子吱吱叫唤!吃的就更别提了,天天不是萝卜白菜就是白菜萝卜,连块肉都见不着!”
“这回可好了,”小江一脸满足地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味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大鱼大肉的,想吃啥有啥,住着软绵绵的大床,睡着都不想起来了!”
方大海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脸上先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和自嘲。
他斜睨了两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怎么着?意思是这次公差待遇好,就想着次次都这样?美得你们!”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你们知道这一趟下来多少钱不?”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三个月!咱们局里三个月的出差费用,就没了!”
方大海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上个月那笔出差费用,到现在还没报销下来呢!”
陈阳在旁边吃着东西,笑着抬头看看三人,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家伙平时确实挺不容易的,“大舅哥,你们经费那么紧张么?”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方大海,“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助你们一下。”
陈阳本来是好意,心想着要是几十万能资助一下,对于自己来说钱不算多,这样大舅哥以后出差也能少遭罪。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可以以企业赞助的名义,给他们局里捐一笔资金改善办公条件。
没想到陈阳话音刚落,方大海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忙抬手制止了陈阳,脸色都变了,“你打住!”
“你资助了我们局里,吃你的手短,拿你的手软!”方大海瞪大眼睛白了陈阳一眼,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小陈和小江也停下了筷子,紧张地看着两人,“等你有一天犯事了,我们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方大海越说越激动,手指着陈阳的鼻子,“抓你,不仁义;不抓你呗,我们犯纪律!”
他说着,无奈地笑着看了看陈阳,摇摇头,“你呀,低头挣自己的钱,别操心我们就挺好!”
“嘿!”陈阳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瞪了方大海一眼,筷子在空中挥舞着,“我说大舅哥,你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怎么的,在你眼里,我就非得犯法呀?好像我是天生为犯罪而生的!”
方大海听了陈阳的话,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职业病的无奈,之后一边夹菜一边吃着东西,慢悠悠地说道,“那可没准,在我们眼里人人都有可能犯罪!”
方大海用筷子一指陈阳,“这叫职业敏感性,懂不?”
“我…….”陈阳被方大海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白了方大海一眼,用筷子一指方大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这辈子都没享福的命!”
说完还故意用力戳了戳桌子,“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陈在旁边偷偷笑着,冲着陈阳说道,“陈老板,我们队长这是为了您好,不过说话确实够直接的。”
小江也憋着笑点点头:“这就是我们方队的风格,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方大海听到两个下属的窃窃私语,故意板起脸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饭就好好吃饭!”
陈阳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感动又无奈,感动的是方大海确实是个正直的好警察,无奈的是自己的好意被这样拒绝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着说:“行行行,我不操心你们了,不过大舅哥,你这觉悟确实够高的。”
方大海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陈阳:“这不是觉悟高不高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们做警察的,就得守住这条底线,不然老百姓怎么信任我们?”
“再说了,”方大海话锋一转,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你小子现在这么有钱,指不定哪天就飘了,真干出什么违法的事儿来,到时候我还真得亲自抓你。”
陈阳哭笑不得:“大舅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又不是什么不良青年,怎么可能去犯法?”
“那可说不准,”方大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有多少大老板最后都栽在钱上了?贪污、行贿、偷税漏税……”他掰着指头数着,“花样多着呢!”
说完,方大海还用筷子轻轻敲敲桌面,“你小子现在这房子原主人,裴元庆!不就是因为这事进去的!你要有觉悟,真到那一天,我亲手把你拷起来!”
小陈忍不住插嘴:“方队,您这是把陈老板当潜在犯罪分子了啊!”
“谁让他有钱呢,”方大海理所当然地说,“有钱人犯罪的概率就是比普通人高,这是统计学规律!”
陈阳彻底无语了,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认输!以后再也不关心你们的经费问题了,你们爱怎么过怎么过去!”
方大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他话锋一转,看着陈阳,“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好好做个守法公民,别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
陈阳摇头失笑:“大舅哥,你......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呀,这辈子没有享福的命!”说完,陈阳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狠狠嚼着。
下午的阳光透过鉴定中心大厅的玻璃幕墙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阳和方大海并肩走向国家鉴定中心的大门,方大海看着四周,人家的办公环境,真是让人羡慕。身后小江和小陈分别抱着装有物件的盒子和画筒。
几人刚走到门口,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便迎了上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请问是陈阳先生和方大海先生吧?”
陈阳点点头,递上工作证。工作人员核验一番后,微微躬身,“林主任交代过了,三位请跟我来会议室。”
穿过一条铺着深灰色地毯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专业气味。三楼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门框上挂着金色的“鉴定中心会议室”牌子,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工作人员推开门的瞬间,会议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让人舒适的凉意。会议室空间不算很大,灯光柔和,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红木会议桌,周围摆放了几把椅子。
陈阳率先踏进会议室,目光快速扫过一圈,最终定格在会议桌旁的两道熟悉身影上——自己的师叔宋青云和那位精神矍铄的耿老。宋青云依旧是一身得体的穿着,领口微微敞开,透出一丝随性;耿老则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显得严谨而亲和。
看到这两位重量级的专家在场,陈阳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