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看着幸灾乐祸的老吴,也笑了出来:“那人与虎谋皮,妄想从韩明章手中讨到好处,却是痴心妄想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位韩公子抢男霸女,如今被抓个正着,不仅不知悔改,竟想要杀人灭口,辽东一行可让我大开眼界了。”
想到白日里那一幕,谷雨禁不住地后怕。
老吴叹了口气:“辽东是兵家要地,与京城又相距甚远,因此辽东镇各将便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还有他们做不出的事情吗?”
谷雨摇了摇头,若非亲身经历,很难相信竟有人猖狂如此,只是自己一个小捕快,却又无力改变,他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睡会吧。”
老吴答应一声,慢慢合上双眼。
两人睡到子夜,彭宇悄悄将谷雨摇醒,谷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随彭宇出了门,走向大堂:“老吴年纪大了,禁不得折腾,有我就够了。”
“那我陪你。”彭宇打了个哈欠。
谷雨笑了:“你不睡明早还能起来吗,那木桥可得指望你呢。”将三人赶回了屋,在堂下的火炉中添了新柴,火苗重新恢复了活力。
他走到门前轻轻推开,狂风尖啸着刮了进来。
谷雨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将门关了,他搓了搓脸,不禁愣住了。
脸上并没有落下雪花,谷雨心中一沉,今晚狂风大作,但是大雪迟迟未下,这可不是件好事。
他走回到火炉前,两手托腮看着跳动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嘭!”一声巨响。
谷雨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钢刀,仔细地分辨着声响的来处。
“嘭!”又是一声巨响,比方才动静大得多。
是后院!
谷雨抄刀在手霍地站起身来,快速向后院走去,还不等走近,便听见马声嘶鸣,唏律律一阵暴叫。
谷雨心中一沉,将后门一把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马棚、柴房冒着火光,一颗颗火球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落在后院的各个角落。
“火攻!”
谷雨瞪圆了双眼。
落在空地上的火球转瞬间便被积雪淹没,嗤嗤声中迅捷熄灭,可落在干草或者枯木上的火球在狂风之中迅速窜了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扩散。
谷雨瞧得心惊胆寒,放声大喝道:“着火了!快救火!”
一石激起千层浪,客栈里众人纷纷从床上爬起身,这一晚大家伙大多和衣而卧,睡梦中也留着一只耳朵,一俟听到谷雨的声音,众人在惊骇的同时,也做足了准备,转眼功夫便冲出了房门。
后院墙头人影一闪,鹏辉手里提着一颗火球出现在夜色下,那火球是以林间搜集的藤蔓罗织而成,单引出一根作为提手,用火折子将藤球引燃后,以手轮动火球抛向目标物,做法简单,但行之有效,皆是军中巧技,只是这抗击敌军的法子却被用来平民百姓,谷雨又惊又怒,咆哮道:“贼子敢尔!”
右手一振,挥刀向鹏辉扑来。
鹏辉不慌不忙,忽地将手中火球轮了两个圈,手一撒那火球划了道弧线,直奔客栈而来。
在谷雨惊愕的目光中,那火球嘭地砸在屋檐下,向地上滚落,正巧落在墙边的马车上,火苗将轿帘引燃,火势迅速扩大。
谷雨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向马车跑去,他飞身跳上马车,钢刀出鞘,毫不犹豫挥手便是一刀,轿帘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时,已被烧得只剩下半边。
还不待他喘口气,只听空中“咻咻”之声不绝,抬头看去,便见数个火球凌空而来,从各个方向拖曳着火光直奔客栈而来。
天光一瞬间变得亮如白昼,将谷雨脸上的恐惧映照得一清二楚。
谷雨放声大喊:“快救火!”激动之下,声音也变了调子。
话音未落,牛大力从他身后赶来,见那鹏辉一脸狞笑地站在墙头,闷哼一声提着一根哨棒扑了过去。
大堂已聚集了数人,大光头忽地提鼻子闻了闻:“什么味儿?”
“房顶着火了!”鲁能忽地向上指去。
大光头抬头一看,只见房梁之上浓烟滚滚,烟雾中隐有火光,心登时凉了半截:“哎呦,天煞的,这不是要把我们做了熏鸡吗?!”
他这话说得俏皮,可在场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的。
“呀!那儿也着火了!”胡小玉后退几步,窗棂上的火苗乱窜。
滚滚浓烟如同阴天下的浪花,一波紧似一波。
恐惧迅速占据了每个人的脸庞,邹大哥捂着鼻子:“不成了,不成了,我们要死在这儿了,我不想死...”
“别慌!”大光头断喝一声:“还记得小谷捕头的话吗,咱们只要聚在一起...”
话音未落,邹大哥忽地拔腿便跑,一把将门闩拉开,大光头惊道:“你要做什么?!”
邹大哥腮帮子哆嗦着:“求人不如靠自己,他能扑灭了大火吗?”
大光头急道:“只要咱们劲往一处使...”
邹大哥打断了他的话:”我宁愿被冻死,也不愿被活活烧死。“将门一把拉开,撒腿跑了出去。
“邹大哥等等我!”几名参客慌里慌张跟了出去。
“回来!快回来!”大光头急得直跺脚,眨眼的功夫已经全部跑了出去。
“掌柜的,先救火!”老吴劝道。
大光头回过神来:“灶房有水缸,随我来!”
鲁能和方洛齐声答应,随着大光头和伙计匆匆离去。
胡小玉回头看了看胡老丈和三娘:“莫怕,莫怕,客栈里有差爷顶着,姓韩的便不能得逞...”话虽如此说,但小脸早已吓得煞白。
彭宇咽了口唾沫,自己怕的要命,信口宽慰道:“正是,我们本事大得很,谷雨能吐水,我二师伯能七十二变...”
话到此处,忽听门外一声惨叫:“啊!”
胡小玉跑到门边,只见到夜色下埋伏在不远处的恶仆现出身来,手举木棍和石块,追逐着参客,而参客们狼奔豕突,慌忙逃窜,急得她连连顿足:“跑回来啊,笨蛋!”
还没等她喘口气,后门处人影一闪,闯进一名汉子,正是那鹏辉。
“妈呀!”胡小玉吓得魂飞魄散,将三娘一把抓住,冲出了门。
“小心着!”胡老丈匆忙跟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