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衫那句“去北境放羊”的调侃,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洞察,让殿内的尴尬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女皇玲儿的脸颊更红了,咬着下唇,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委婉地表达“夫君你去最合适”这个意思。
然而,还没等女皇组织好语言,一旁被巨大压力(以及被戳破心思的窘迫)逼到墙角的吏部尚书徐谦,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矜持了,猛地从圆凳上站起,对着孔衫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微微发颤:
“并肩王明鉴!”徐谦几乎是喊出来的,老脸涨得通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恳切,
“若…若并肩王能屈尊降贵,亲任蒙古总督!那…那四大汗国何足道哉?!”
“并肩王神威,镇压深渊,寰宇皆知!混沌道印,威压诸界!此等无上威仪,一旦坐镇北境,如同定海神针!”
“那四大汗国纵然是贪狼饿虎,在并肩王面前,也必如土鸡瓦狗,望风披靡,不敢再生半分觊觎之心!定能震慑宵小,永靖北疆!此乃帝国万世之福啊!”*徐谦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孔衫坐镇北境,群狼俯首的盛况。
女皇玲儿一看徐尚书都豁出去把话挑明了,立刻顺水推舟,小鸡啄米般点头,凤眸亮晶晶地看着孔衫,语气带着无比的肯定和一丝撒娇:
“没错没错!徐爱卿所言极是!夫君若去,定能马到功成!” 她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而且…北境风光壮阔,与帝都迥异,夫君也可去散散心嘛…”
孔衫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一个激动陈词一个软语相求的君臣二人,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更深了。他身体放松地靠回软榻,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目光在徐谦殷切的脸上和玲儿亮晶晶的眸子间流转。
片刻后,他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深邃而平静,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想让本王去当这个总督…也不是不行。”
此言一出,徐谦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都屏住了!女皇玲儿更是惊喜地差点从软榻上跳起来,紧紧抓住孔衫的手臂。
孔衫却抬手,轻轻按住了玲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落在徐谦身上:
“但,本王有一个要求。”
“本王要…先斩后奏之权。” 他清晰地吐出这五个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先斩后奏之权?!” 徐谦倒吸一口凉气,老脸瞬间煞白!这权力非同小可!意味着在北境,无论是封疆大吏、部族首领,甚至…是汗国可汗,只要孔衫认定其威胁帝国、勾结外敌、或图谋不轨,皆可先斩其人,再报朝廷!这权力之大,近乎赋予了他北境生杀予夺的绝对权柄!纵观帝国历史,从未有总督被授予如此恐怖的权限!
徐谦捧着玉笏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冷汗涔涔而下。这要求…太大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女皇,这等大事,唯有陛下才能定夺。
然而,出乎徐谦意料的是——
女皇玲儿在听到“先斩后奏之权”这六个字时,非但没有丝毫惊愕或犹豫,反而像是早有预料,甚至…松了口气?她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至极、带着无比信任与纵容的笑容,凤眸弯弯地看着孔衫,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应道:
“给!当然给!”
“夫君要什么权,朕都给!”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帝王的决断,更带着妻子对夫君毫无保留的支持,
“北境之事,全权委于夫君!凡有不臣、不法、不轨者,夫君皆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无需顾忌!朕…信你!”**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给予的不是生杀予夺的特权,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孔衫看着玲儿那双盛满了信任与柔情的眸子,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暖意。他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他们之间,早已无需多言。
他转回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已经彻底石化、仿佛被天雷劈中的吏部尚书徐谦:
“徐大人,可听清了?”
徐谦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并肩王那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的眼神,再看看女皇陛下那毫无保留、甚至带着点“赶紧答应”催促意味的笑容,他只觉得喉咙发干,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还能说什么?陛下金口玉言已经应允!眼前这位可是连深渊主宰都能镇压的混沌道主!给他“先斩后奏”之权…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想象?只是这权柄…太过骇人听闻了!
徐谦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颤抖,深深拜伏下去,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敬畏:
“老…老臣…听清了!谨遵陛下旨意!谨遵并肩王钧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圣天帝国北境的格局,乃至那桀骜不驯的四大汗国的命运,都将因这位即将上任的、手握“先斩后奏”生杀大权的蒙古总督——并肩王孔衫——而彻底改写!
栖凤殿内,沉香袅袅。女皇玲儿看着孔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爱恋。而孔衫的目光,则仿佛已经越过了重重宫阙,投向了那片辽阔、彪悍、即将迎来一场雷霆风暴的北方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