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拓拔濬醒来时阿依已经不在身边。他透过帏帐向外望,借着淡淡的晨光,隐约看到似乎是阿依的两条腿在高处一晃一晃。想起昨晚阿依几近崩溃的痛哭,他不由得背心一阵冰凉,残存的一点睡意瞬间清醒,蹭地从床上跳起来,甩开纱帘。这才看清原来是阿依光着脚站在桌子上,在够书架顶上的什么东西。她听到了拓拔濬几乎是要起飞似的动静,也吓了一跳,还好两手抓得紧,没有摔下来。
拓拔濬重重的拍了两下胸口,安抚下差点就跳出喉咙的心脏,气恼地问:“你大清早爬那么高干什么?”
阿依从架子顶上拿下一个匣子,拍了拍匣顶的灰尘,道:“我在找东西。我记得上次殿下说这匣子药可能最近都用不上,就让江成放到架子顶上去了。我刚才想到一个用处,就想找出来。”
拓拔濬也来不及穿鞋,赤脚走到桌边,把阿依抱了下来,放回床上,没好气地说:“你要拿东西叫江成来拿,再不济也能叫我拿,你自己爬这么高多危险?”
阿依却是毫不在意:“这又不算高,我还会爬树呢!”
拓拔濬板着脸道:“不许会!”
阿依十分不理解地抬头,问:“会就是会,什么叫不许会?”
拓拔濬很是无语地在阿依头上轻敲了一下,道:“高阳王的侧妃会上树!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也不知为什么,这话从拓拔濬的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只不过把爬树改成了上树,就变得十分荒唐可笑。阿依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得趴倒在床上。
拓拔濬又好气又好笑,戳了戳阿依的胳膊,问:“你是要用哪一瓶?”
阿依坐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笑道:“我记得有一种香料,能让人昏睡的。”
拓拔濬从盒子里拿出翡翠瓶,道:“就是这个,沉鱼落雁香。你要用它做什么?”
“你不是说皇后这两天就回来了吗?可是二皇子的恶行还来不及暴露,我怕皇后一回来就给槿儿指婚。我想用这个香再拖延几天。”
“你想用这个香去迷晕皇后?”拓拔濬被阿依的大胆吓了一跳,“这恐怕不行吧?皇宫里帝后的寝宫是最难混进去的,更别说做手脚下药。即便侥幸得手一次,势必会引发内务府的全力彻查和禁卫军的全面警戒升级,再想要下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而且这香最多也就能让人昏睡几个时辰,得不偿失。”
“当然不是直接给皇后下药。”阿依摇了摇头,“我是想在皇宫各处随机地点上这个香,不管是宫女、太监、侍卫,甚至是嫔妃,陆续会有人毫无先兆地昏睡,而太医又查不出原因。这样不管宫里人觉得是瘟疫也好、妖邪也好,总之要让他们害怕。宫里一乱,皇后肯定就要花心思去管去查,那不就又没工夫想指婚的事了吗?”
拓拔濬想了想,道:“倒是个办法,你的人能做得到吗?”
阿依说:“直接给皇后下药肯定不行,四处随便点点香还是容易的。”
拓拔濬点头道:“那好,等天亮了你就去安排吧。”说罢把药盒往旁边推了推,往后一仰,又重重地躺倒在枕上。
阿依朝外面看了看,问:“天要亮了,殿下不起身吗?”
拓拔濬闭上眼道:“今天没有朝会,再睡会儿。”
阿依关心地看着他,观察他的脸色:“殿下昨晚又没睡好?”
拓拔濬不答,翻了个身,手臂揽过阿依的腰肢,把她也扯得躺了下来。“刚才被你吓得太清醒,现在平静下来,又有些乏了。”
阿依不解:“我不过爬了个桌子,殿下怎么吓成这样?”
拓拔濬没有睁眼,只微微曲了曲眉心,道:“光线太暗,我就看到你两只脚在空中晃来晃去,还以为……”
阿依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双手撑起上身,从拓拔濬的身上越过,把头探出帏帐往书架的方向望了望,笑道:“殿下你糊涂了吗?那个位置连根房梁都没有。我就是想上吊……”话还没说完,就被拓拔濬重重地拉了回来。他瞪着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隐怒:“不许想!”
阿依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忙收敛了玩笑的心,认真地回视着他,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不会的。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没做完呢!”她本是想安慰拓拔濬,没想到却让他的怒气更盛,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紧紧扣住:“做完了更不许想!”
或许拓拔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紧张和愤怒并没有恐吓住阿依,反而像是一只手,轻轻地拨动了她的心弦。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回视着他的双眼。忽然伸出没有被他控制住的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冒着怒火的眼睛上轻柔地亲了一下。
拓拔濬整个人狠狠地颤栗了一下。第一次,这是阿依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他早已占有了她,对于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他都早已了如指掌。然而仿佛唯有此刻,他才终于感到自己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她。他松开她的手腕,却又将她的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他的唇顺着她的额发,划过她的眉眼,掠过她的鼻尖,抵达了她的唇。这一次,几乎在他含住她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来自阿依的与他同样热烈的欲望。阿依那有些生疏却无比真挚的动作,彻底点燃了他。他深深地吻她,直到两个人都开始觉得有些窒息。“阿依……”他粗重地喘着气,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她。阿依的呼吸也同样有些急促,她似乎也呢喃地唤了他一声什么,拓拔濬没有听清,也没有在意,只是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在她有些松散的领口下咬住了她的锁骨。“夫君,轻些……”这一次他听清了。他立刻松了口,一个翻身,将阿依压在了身下。他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问道:“你叫我什么?”
“夫君。”阿依仰望着他,“你不是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拓拔濬不答,只是笑着看她。
“夫君?”阿依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他还是不答,但是笑眼中的情欲却越来越浓。
“夫君……”阿依看懂了他的意思,呼唤中也多了几分魅惑之意,伴着渐渐淡去的尾音,他寝衣上的系带也随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