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少夫人被姜欢这番话刺得脸色发白,眼眶却倏地红了,扶着桌沿轻轻发抖:“弟妹这话……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我嫁入许家十年,为许家生儿育女,操持中馈,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许家落难,我日夜筹谋想撑过去,反倒成了我的错?你何苦一进来就要夺掌家权?”
她说着,眼泪便滚了下来,看向许州时满是委屈:“二弟,你听听,这就是你娶进门的媳妇?嫌我出身低,嫌我没见识,那她当初何必嫁入许家?难道国公府的千金,就可以这样轻贱旁人的吗?”
许州本就觉得姜欢说话过分,见大嫂哭了,顿时更显烦躁,可现在在国公府里头,他两边都不能做的太过,只能道:“大嫂,欢儿也是心直口快,没有其他的意思,欢儿,大嫂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她定是没有要害你的心的。”
“你清楚?”姜欢冷笑,“你清楚她暗地里克扣我的份例,清楚她故意把我陪嫁的料子赏给下人,清楚她处处给我使绊子,就为了拿捏住这府里的权柄?”
“你血口喷人!”许大少夫人猛地拍桌,“我何时做过这些事?!”
“要不要现在去查库房?要不要叫来下人对质?”姜欢梗着脖子,半点不让。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苏蓁忽然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大少夫人,”她抬眼,目光平静道,“三妹妹性子急,说话冲了些,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不过,这有些事情还是要分清主次的好。
如今三妹妹嫁入了你们许家,也是许家的一份子了,你们府上的事情该你们自己商量才是,而不是在国公府里头争吵,这里可不是菜市场。”
许大少夫人一噎,想说什么,却被苏蓁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至于中馈该不该换,其实不难办。
许家如今正是艰难时,若大少夫人精力不济,让其他人分掌一部分,两人搭伙理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倒显得妯娌和睦,也让你们少些烦心事,岂不是更好?”
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给姜欢递了梯子——既没直接要权,又点明了她有资格插手家事。
许州听了,果然松了口气:“大嫂,要不……就按大姐姐说的试试?欢儿读过的书多,账算得清楚,让她帮你分担些,你也能轻松点。”
许大少夫人脸色变幻,看了看苏蓁的眼神,又看了看姜欢势在必得的模样。
终究咬了咬牙:“既然二弟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弟妹刚入门,府里的事不熟,我得多带带她。”
“那是自然。”姜欢立刻接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我定会向大嫂多请教。”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许家一行人离开时,许大少夫人的背影明显带着僵硬,许州则拉着姜欢低声叮嘱了几句,这会儿瞧着倒有几分夫妻和睦的样子。
姜煜送走客人,回头见苏蓁正看着姜欢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道:“妹妹,你这是……帮三妹妹争权?”
“不是帮她争权,是让她看清自己的位置。”苏蓁淡淡道,“她心气高,总觉得嫁人了许家是高许家人一等了,你瞧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换了谁听能高兴?
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中馈权是她想要的,等她拿到了,她能不能管好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到时候她就她明白,光靠嘴硬没用。”
姜煜若有所思:“这许家大少夫人不是省油的灯,欢儿怕是斗不过她。”
“斗不过,那就受着。”苏蓁转身往外走,“路是她自己选的,苦乐都得自己尝。哪有既要又要的,国公府能护一时,护不了一世,她总仗着府里的名头呀,不是什么好事。”
姜煜若有所思,只听苏蓁又道:“现在是许家犯了事儿,许州又考了新科进士,她才还在京都这边的。
等事情一了,她就要随着夫家去两广地区了,她现在动不动就是回娘家,一点儿委屈也受不了,这哪儿行啊,那她以后受了委屈怎么办?就她,插翅也是难回来的,她得自己在府里有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