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郗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往前走去,仿佛没有听见,只是那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就在这时,两个抱着病历夹的年轻护士擦肩而过,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毫无防备的闲聊,清晰地飘了过来:
“哎,302床那个女病人,我看着好眼熟啊?是不是以前来过?”
“302?哦——!”另一个护士恍然大悟,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轻快,“想起来了!三年前!也是我们院!割腕自杀送进来的那个!天呐,那张脸太漂亮了,让人过目不忘,当时……”
“对对对!”第一个护士压低了些声音,却依旧清晰可闻,“想起来了!年纪轻轻的,看着也体面,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听说发现的时候……啧,流了好多血,吓死人了……”
轰隆——!
惊雷作响,风雨如晦,将至不至。
陈郗琮的脚步,毫无预兆地、猛地钉在了原地!
中指上的素雅银戒,在某一瞬间,忽然绷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那双素来养尊处优的手,此刻将疼痛嵌得牢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阿笙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压抑推着人身不由己,将谁命运翻涌,阿笙的心惴惴不安,只能干干望着陈郗琮驻足的背影。
他一动不动。
然后。
在医院漠然的长廊里,在窗外惊雷的余音中。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慢慢地,
慢慢地,
回头!
白炽光刺眼的医院长廊,
那身黑色矜贵的西装,
身影深刻。
如果说多少次,曾经在梦中期盼,又是多少次,曾经期待。
期待他知道所有苦痛,能否驻足。
有人命薄。
可惜。
心死了。
人也死了。
陈郗琮回头,眼神还定定盯住那两个护士离开的背影。
那目光不再是向来倨傲的高高在上,眼神里翻涌着的东西似乎太过复杂——
震惊?怀疑?怒火?还是……一种更陌生的疼痛?
阿笙跟在陈郗琮的身后,眼皮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收回目光,不知怎地胆战心惊地开口,近乎带了恳求。
“先生……”
“您别看了……”
您别回头了。
别看了。
先生。
陈生。
陈郗琮!
窗外秋风呼啸,将护士们渐行渐远的议论声,连同陈郗琮压抑的喘息声,一并淹没在今夜。
一并带走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有些等待,早在六年缘浅中碎裂。而一并带来的,是一些真相,永远会比想象中更锋利。
……
“滴答。”
是仪器冰冷的提示音。
埋着针的手,搭在病床上,颤动了一下。
最终没有醒过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
一条未读来信。
像一条潜伏的毒蛇,悄然滑入。
背对着光影,医院走廊的另一侧,暖黄色香薰下的别墅卧室中,张欣雨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动,目光闪烁游移。
这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这一次,就能让姜里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从姜里复出开始,张欣雨就一直警惕地关注着姜里的动向,她看着她越来越火,心里也越来越慌,好像自己曾经在姜里不在时得到的荣誉都在一一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