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日月流转,距离武王世子花船受刺一事已是过去三日之久。
三日内京城周边风声不断,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起来一大片若有若无声势,说武王世子已死,宋理所言不过是稳住西北权宜之计的假话。
京城里头大多人都相信宋理,表面一片平静,但随着三日而过武王世子一没再露过脸,二再没任何消息,三还有各种小道消息越说越逼真,不少人已是被动摇心思,人心惶惶。
肃武王府门前有人看见西苑贵妃连同燕王面色焦急登门造访,但最后吃了个闭门羹。
当时西苑贵妃脸色那叫一个煞白,若不是身旁有几个宫女跟着,只怕就栽倒在地上。
干儿子虽说是受了重伤,但是连干娘都不见,很难不让人耐人寻味。
而且还听人说燕家那三品诰命夫人在床榻上躺了三天三夜没下床,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武王世子,怕真的是出事了。
……
烈虎街,澹台府。
一处溪边石凳上头,桑二娘眉头紧锁,双手抚在小腹之上眸光变换不停。
她听说李卯没事当时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一连三日不见人影,后边风言风语发酵,她也顶不住心悸发慌,惶惶不得宁日。
她去问老爷子,问昨个刚回来住下的澹台玉容,几乎都是含糊不清,讳莫如深。
桑二娘回想起昨日公公那难看脸色,不由得攥紧裙摆俏脸发白,越想越担惊受怕,越想越往不好结局上想。。
吱呀—
一处厢房门扉打开。
桑二娘直勾勾盯过去。
不多时,澹台玉容身着睡裙,半掩那雄厚天赋,睡眼惺忪从桑红皖跟前经过,跟个没事人一样伸个懒腰打哈欠,准备去水池边洗漱醒醒神。
桑红皖面色忧郁,已经陷入了某种“孩他爹真死了”的臆想当中,咬着唇瓣都快哭出声来,现在还看见澹台玉容这漫不经心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玉容!李卯他究竟如何了?你怎么这般满不在乎模样!”
“你!你!”
澹台玉容揉着眼睛一愣,看见二娘是对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转眼突然想起来,她作为一个刚嫁人没几个月就丧偶的小寡妇不应该这有么松弛感。
澹台玉容脑海里头想了想怎么哭,旋即竭力作哭脸嘤嘤哭啼,但装模作样哭半天挤不出半滴眼泪。
“二娘,呜呜~我也不知道李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澹台玉容擦眼泪时候偷瞄一眼桑红皖,最后又转着眼珠子加上一句:“我大姐说我们俩可能要当寡妇了。”
“你大姐会跟你说这话?”
桑红皖面色苍白一片,但听见这话又不觉添上几分狐疑。
而且....
桑红皖打量侄女这似哭非哭,说是悲,但一点没演技,还不时偷摸打量她神色的样子,又看出来些端倪。
这妮子....
李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能这么没心没肺假哭的?
桑二娘被这么一简陋演技一唬,冷静不少心里担忧淡去良多。
回想起此前某人亲完她叮嘱的话,桑二娘细眉一蹙,少见语气添上几分厉色,拧着澹台玉容耳朵道:“你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娘!哎呦!你干嘛!”
澹台玉容吃痛哀声吆喝,现在倒才挤出来几滴泪。
“你知不知道二娘有孕受不得吓?”
澹台玉容委屈捂着耳朵道:“二娘,李卯出没出事跟你有啥干系,怎么会吓到你。”
“我这不是操心你们姑娘俩?”
……
转眼间,又是四日而过,武王世子仍无人见其面,没有任何一人有其任何消息。
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京城里头武王世子身死的消息还未消化完,便另起波谲,说什么,武王世子之死乃是因为功高盖主,木秀于林,被帝王索了命……
江南,金陵楚王府,琅琊阁中。
楚王宋卫立于阁内,目视远方江南白墙黛瓦,烟雨沉沉。
福七安面带喜色,低头作揖道:“王爷,李卯多半已经葬身火海。”
“听探子所说,事后皇上连发几道圣旨安抚民心,起初虽有成效,但后面几日李卯不见影踪。”
“先不论老奴那义子亲眼看见李卯中毒箭,倒在火海中,半点不会作假。”
“就是澹台府同武王府两座宅邸死寂如坟墓,虽然未曾披麻戴孝,妆点白花白绫,但也跟死宅气氛无二。”
“所以现今说李卯未死,不过是皇上欲盖弥彰,拖住李青天权益之举。”
“除去京城周遭不可多嘴恐遭祸患以外,其余各地区近乎都已传开武王世子身亡一事。”
福七安顿了顿,又道:“而且,西北的探子就在昨天传来消息称,西北铁骑有动作。”
宋卫听见“铁骑”二字,终是禁不住动容侧首看来:“说。”
肃武王除去宋理编排的另外空头五万铁骑,坐拥追龙五将,四十万铁骑,不可谓不庞然大物,沙场阎王,容不得他不重视。
但这四十万铁骑终究要于边关抵御多国袭扰,能抽出来多少还是不定数。
福七安轻声道:“在李卯身死消息传到西北过后,我方人手便着手开始编排舆论风向,短短三日西北之人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卯之死是宋理心生猜忌所为。”
“西北那地方没有宋理这个天子,唯有肃武王这个土皇帝,所以稍一煽风点火,整个西北百姓便群情激愤,义愤填膺,说要替李卯报仇的声势愈发浩荡。”
“就这般持续两日后,李青天就是再忠于大周,再一心百姓也终是有了动作。”
“有不知数量铁骑缓缓南下。”
“剑指京城。”
“王爷,您的千载伟业现今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宋卫微微颔首,轻声道:“京城里那几个探子做的不错,记大功一件,日后算账。”
“那王爷,咱们?”
“不着急,等李青天跟皇兄打一仗再说。”
“功在蓄势,不急于一时。”
宋卫缓缓落座躺椅,闭目歇息。
福七安噤声退下,但走至一半却突然想起一事,回头苦笑道:“对了王爷,王妃自那日晕倒过后今日已是三日吃不下去饭了,平日只喝几口白粥,面色极憔悴,像是病了又寻不到病根,您不若过去劝劝她。”
宋卫没有睁眼,轻轻摇头:“我劝她没用。”
“李卯诗词一道惊才绝艳,当初在江南跟她多有交流,王妃又爱文成痴有此反应并不反常。”
“等到她日后当了皇后,什么病都好了。”
“再说人死词存,伤心也不过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无妨。”
“欸,奴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