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
张婶、石头笑呵呵地进来,却看见里面床上有两个人。
一老一小瞬间都惊呆了。
顾喜喜坐在床上,不知在到处翻找什么东西,被褥都给翻乱了。
另一位则是许久未归的准姑爷。
他站在床边,正在给蚊帐……掸灰。
石头先反应过来,笑逐颜开地扑过去,“先生回来了!太好了!”
张婶起初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再瞪大了仔细看,确认是自家人,而不是进了外贼。
慕南钊被石头热烈欢迎,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嗯,回来了。许久不见,你也长高了。”
他又抬眼看向张婶,莫名有种偷摘别人家种的菜,被抓了现形的闪烁。
“婶子,我回来了。”
“哦,喜喜有东西找不到了,我进来帮她找找。”
这时吕晶也闻声走过来。
看见慕南钊在顾喜喜屋里,她咧了咧嘴想笑,但又使劲儿憋住了。
显得表情有些古怪。
屋内的张婶已经从最初的惊诧,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笑,把手里的饭罐子递给吕晶,说,“今日劳累,估计都饿了。”
“你先去把疙瘩汤盛出来,我叫他们俩出去吃。”
“石头去给你晶晶姐帮忙拿碗。”
张婶在这个家里还是有些家长威严的。
吕晶知道张婶有话要跟小两口单独说,麻利地接过罐子就走。
石头尽管稀里糊涂的,但也只能乖乖跟上。
张婶反手掩了门。
比起两个年轻人表面镇定,实则慌得一批。
张婶不紧不慢地拉开凳子,稳稳当当坐下,这才抬头看向二人。
“既然着急,这次回来就赶紧给我成亲!”
身为过来人,活到这么大岁数了,一进门看到他俩那个样子,还有啥不明白的?
顾喜喜一惊,与慕南钊对视一眼。
觉得方才迅速准备了诸多狡辩之词,应该都没必要说了。
顾喜喜缓了缓尴尬,赔笑说,“婶子,成亲的事……还不着急。”
张婶肃色道,“是他不急,还是你不急?”
“难不成他现在找回自己的门第了,看不上咱们家小门小户?!”
慕南钊沉默。
并非他没有担当。
而是他与顾喜喜的婚事,主动权他早就全部交到了顾喜喜手中。
顾喜喜看了眼慕南钊,说,“不关他的事,是我暂时还不想成婚。”
张婶皱眉,看着慕南钊说,“喜喜这念头我一直知道。”
“你呢,你怎么想的?”
“过去咱们处的跟一家人没分别,我最初对你是有些不满意。”
“可后来冷眼看着,你面冷心善,读过书,行事也稳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婶子看你不像是那种拜高踩低,见异思迁之人。”
“究竟你自己对这么婚事如何打算,倒是说出来,说清楚。”
慕南钊默了默,“我……”
张婶想着教书先生会说话,原还期待着他能多理论几句。
只要他能打动喜喜,做长辈的再撮合几句,这婚事不就成了么!
然而,慕南钊抬起头,毅然决然道,“都听喜喜的。”
张婶差点被气了个仰倒。
“你!”
她恨铁不成钢道,“叫你说话,你就说了这一句?”
慕南钊笑,“婶子最疼喜喜。”
“我若不听她的话,您肯定第一个饶不过我。”
张婶迟疑,“话虽这么说……”
“可你,也不能太听话了吧。”
慕南钊虚心求教,“那不知小婿该何时听话,何时不听话?”
张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反而被绕进去了。
可转念意识到准姑爷已改口自称小婿。
这让她既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并非喜喜的母亲,只是这家里干活的人。”
“哪里当的上姑爷这般自谦。”
慕南钊却正色道,“在喜喜眼里,您就是一家人,是我们的长辈,从不分彼此。”
“您突然这么说,岂不让喜喜无地自容?”
顾喜喜无需慕南钊使眼色,就配合地一本正经道,“是啊婶子。”
“好歹我是您一手拉扯长大的,您就算不是我的亲娘,但也是我唯一最亲近的长辈家人。”
张婶感动的眼角泛红,“嗐,我知道你们对我好,都是真心的。”
顾喜喜过去搂着张婶撒娇,“那您以后不许再说这类的话了。”
“我听见了,只会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高兴。”
张婶听她这么说,反而有些着急了,“没有,没有的事儿。”
顾喜喜娇声说,“您这辈子都别想抛下我,抛下这个家。”
张婶激动地声音发颤,含泪笑道,“好……”
她搂着顾喜喜轻轻拍拍,一如小时候哄睡那样。
“咋能舍得下我家乖乖呢。”
成亲的议题暂且算是蒙混过去了。
就是不知等张婶时候想明白了,还会不会再次提起。
因为张婶和石头在秦家吃饱了才回来的。
疙瘩汤被分成三份。
正好此时夜凉如水,山风习习,大家就坐在院子里乘凉。
汤水飘着蛋花,香甜细滑,入口即化。
里面有掺着筋道的小面疙瘩丰富口感。
顾喜喜边吃着,说,“秦家嫂子做饭的手艺真不错。”
“几日没见她,不知她身子如何了?”
张婶说,“我今晚就是去看她的。”
“老姜头开的药有效果,她每日照常吃着,”
“说是感觉夜里睡的比刚有孕时安稳许多,走路时身子也没那么重了。”
顾喜喜欣慰颔首,“那便好。”
“有师父照管,必定能平安生产。”
另一边,石头缠着慕南钊有说不完的话。
“我每天都练字,虽然课业还比不上狗娃哥,但宋先生说我的字是他教过这么大的学生中最好的!不信你看!”
“你家到底在南方,还是在京城啊?”
“安大哥总来咱们家,你知道不?”
……
慕南钊出奇的耐心,有问必答,眼神里多了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情。
石头笑呵呵问,“我以后该叫你陈先生、慕先生,还是姐夫?”
慕南钊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他不落痕迹地扫了眼众人,清清嗓子,“你觉得该怎么叫?”
石头聪明又上道,仅凭察言观色,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姐夫!”
“乖!”慕南钊愉快地应了声,略显得意地瞥向顾喜喜。
这时石头又问了,“那姐夫,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