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两天,清溪县下了大雪,有好几户人家的屋顶都被压塌了,好在官府及时派人处理,这才没有闹出人命来。
眼见这雪没有停的意思,谢瑄有些担心。
当天半夜,他睡得正熟,就听到大门口好像有人拍门,随后房间门被人敲响,他从梦中惊醒,披上衣服起身开门,就看到云砚一脸着急,而杜淮之就站在云砚身边,身上的棉袄破了几个大口子,脸上都是伤,露出来的手指血淋淋的。
“这是怎么了?”谢瑄十分吃惊。
杜淮之扑通一声跪拜在谢瑄面前,眼眶通红道:“求先生救救我母亲和妹妹们吧!”
谢谢,连忙将他扶起来问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杜淮之哽咽道:“我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我母亲和妹妹都被埋在里面。村里的叔伯们帮着我把她们救了出来,可他们都伤得很严重,我去请大夫,可是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出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出诊的,他也要十两银子的出诊费,先生您知道的,学生家境贫寒,莫说十两,便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求到先生这里。”
人命关天,谢瑄不敢有丝毫耽搁,对殷棋道:“去回春堂请张大夫,不管他要多少银子我都出,若是人不愿意来,直接打晕带过来。”
殷棋点点头快步离开。
谢瑄让陈五准备好马车,带着杜淮之往杜家村赶去,路上的积雪很厚,马车走得很艰难,再这样耽搁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谢瑄对云砚吩咐道:“云砚,我跟淮之骑马先过去,你随后过来。”
云砚大惊失色道:“这怎么行!公子,雪天路滑,骑马太危险了!”
谢瑄面色严肃道:“人命关天,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下车解下一匹马,好在为了赶路,他们是用两匹马拉车,还能剩下一匹给云砚。
利落的翻身上马后谢瑄伸手对杜淮之道:“上来。”
杜淮之抬头看向谢瑄,拉住他的手跨上马,坐在谢瑄前面。
谢瑄拉紧缰绳,对杜淮之说了一声坐稳了,随后轻喝一声‘驾’,马儿扬起蹄子往杜家村的方向跑去。
作为世家公子,谢瑄自然学过马术,虽然天黑路滑,但他们还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杜家村。
杜家的房子压塌了不能住人,张兰香和她的两个女儿已经被送到了杜淮之的大伯,也就是杜家村的村长家。
此时杜家村长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听到马蹄声,有人回头看去,就看到了坐在信心身前的杜淮之,顿时惊喜道:“淮之回来了!”
一众村民连忙回头看去,先是看了看杜淮之,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谢瑄身上。
到了门口,谢瑄翻身下马,又将杜淮之扶下来。
杜淮之的一位堂爷爷看了眼谢瑄后对杜淮之道:“淮之,这位是你请来的大夫吗?”
杜淮之道:“不是,这是我的先生。”
那堂叔着急道:“那大夫呢?”
谢瑄上前一步道:“老伯莫急,大夫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正是殷棋带着大夫赶到了,他比谢瑄更适应夜间赶路,虽然出发得晚一些,却是跟谢瑄前后脚赶到的。
殷棋手里还抓着个浑身哆嗦的人,背着药箱,竟然就是他找来的大夫。
谢瑄走上前,歉然道:“对不住了张大夫,人命关天,在下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才将你请过来的,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张大夫翻了个白眼,他就没见过这么请人的。不过来都来了,好歹也得看完病人再走。
“受伤的人在哪儿呢?”张大夫没好气道。
杜村长连忙将他带进屋,张兰香母女三人身上都是伤,尤其是张兰香,头上还被砸了个大口子,已经用布条包起来了,但仔细看还能看到伤口往外渗血。
三人如今是昏迷不醒,张大夫挨个的把脉,然后掏出银针,给张桂香进行了针灸。随后从医药箱里拿出几个瓷瓶道:“找几个妇人先帮她们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把这些药给她们敷上。”
张大夫是男子,自然不方便做这些事,杜村长的媳妇连忙叫上自己的儿媳妇和其他几个妯娌,帮忙处理伤口去了。
一行人走到外面,杜淮之焦急的询问道:“张大夫,我母亲和妹妹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张大夫道:“两个小的还好,就是你母亲有些严重,她伤在头部,失血过多,好在救治及时,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她如今身体虚弱,便是救过来了,也需要好好将养,不可劳累,还得多多进补,否则日后会留下病根。”
听到这里杜淮之才算松了口气,浑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好站在他身旁的谢瑄扶住了他,否则他都要摔在地上了。
谢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也受了重伤了,连忙让张大夫给他看看。
张大夫替他把了把脉,随后道:“没事,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就是精神太过紧绷,一时间松懈下来,有些没法适应罢了。你这小子倒是好运,你母亲和妹妹受伤严重,你倒没什么事。”
杜淮之闻言苦笑,他哪里是什么好运,他家之前的房子为了给他父亲治病,已经卖出去了,他大伯可怜他们,将自己家原来的房子借给了他们母子居住,那房子就两间屋子,张桂香心疼他,便将最大最结实的那间给了他住,她跟两个女儿住在另一间。那房子本就年久失修,大雪连下了几天后里撑不住了。
杜淮之因为要参加县试的缘故,每天都睡得晚,房子倒塌时他还未就寝,加上他那间房又比张桂香她们住的那间结实,只是倒塌了部分墙面和屋顶而已,所以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张桂香母女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直接被倒下来的墙面和屋顶压住了。好在杜淮之没事,连忙跑到村里面叫人,这才及时把她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