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就发生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杜村长知道谢瑄是杜淮之的先生,加上又是谢瑄及时请来大夫救了张兰香母女的命,所以杜村长对谢瑄十分感激,热情的招待了他。
看到杜村长夫妇忙前忙后,谢瑄心中也忍不住感叹杜家关系和睦,若非杜家族人如此帮助,怕是杜淮之也撑不过去那段艰难的日子。
眼下杜家的房子被压塌了,杜淮之他们也无处可去,只能暂住在杜村长家,但总这么住在人家也不像话,就算杜村长夫妇心里不介意,杜淮之他们心里也不会好受。
谢瑄知道杜淮之家里困难,虽然他已经让张兰香母女去他的私塾里干活,但想要改善他们家里的情况,也还需要不少的时日,建房子的银钱对杜淮之来说无疑是难以负担的,加上之前杜淮之父亲生病的时候已经向村里借了不少,现在还没有全部还上,想来杜淮之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向村里人借钱。
想到这里,谢瑄便对杜淮之道:“你们家的房子是被大雪压塌的,大盛有规定,若是因为受灾导致受伤或财产损失,可以前往当地衙门领取一笔补偿,虽然不多,但好歹也能让你手里宽裕一些。”
杜淮之点点头道:“多谢先生提醒,我过几日便去县衙问问。”
折腾这么一宿下来,已经快到卯时了, 谢瑄起身告辞。
杜淮之愧疚道:“天寒地冻,学生还在深夜打扰先生,都是学生的不是,还望先生海涵。”
谢瑄并不在意,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是绝不会去打扰他人的。你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来找我,我很高兴,说明你没有跟我这个先生见外,你既然是我的学生,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好好准备,县试考个好名次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杜淮之郑重道:“学生一定不辜负先生期望。”
谢瑄道:“如今你家的房子不能住人,我看你大伯家也住不下这么多人,要不你先跟我回私塾住一段日子,离县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也需要有个好的环境温习。”
杜淮之闻言有些意动,他大伯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只有三间屋子,如今腾出一间给他母亲和妹妹,他大伯只能跟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大伯母也是跟女儿一起住,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
何况如今时间紧迫,他确实需要好好温习,而如今的杜家显然是没有那个条件的,如果能够住到私塾里,不仅能有个好的环境念书,遇到不懂的还能及时请教谢瑄,倒是一举两得。
只是如今他母亲和妹妹都在这里养伤,他不能丢下他们,只顾自己。
想到这里,杜淮之宛言谢绝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如今我母亲和妹妹尚未醒来,我也不能总劳烦大伯他们照顾她们,何况身为人子,母亲受伤在床,怎能不在身边侍奉,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留在这里照顾我母亲和妹妹,先生放心,我不会懈怠耽搁学业的。”
他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谢瑄能理解他的选择,也不强求,不过杜淮之要照顾母亲和妹妹,又要兼顾学业,实在太过劳累了,他说道:“你先不要忙着拒绝,你母亲和妹妹还未醒转,你就先留下照顾他们,等你母亲醒了,你再跟她好好商量,若你到时改变主意,便来私塾寻我。”
听到谢瑄这般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杜淮之忍不住红了眼眶。再怎么成熟稳重,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被敬重的先生这般关怀,他也不免情绪外露。
谢瑄返家后,让云砚购置了许多名贵药材,让陈五送去杜家村给张兰香补身子,杜淮之收到后又是一番感激。
杜家日子艰难,谢瑄有心帮扶,却也不能事事相帮,何况杜淮之也是个有心气的,不愿处处靠人施舍。
谢瑄本想着过个三五天的,等张兰香身子好些了杜淮之就会回来上课,毕竟他的功课耽误不得,谁知一连等了十日也不见杜淮之上门,心中不免疑惑。
恰好此时庄衡急匆匆的来找他,说杜淮之让县令关进大牢了。
原来是庄衡听闻杜淮之家中出事,因年初要拜访亲戚不得探望,便迟了几日才去探望,不曾想却听到杜家人说杜淮之去县衙索要赔偿,已经两日未归。
杜家本派了人去县衙询问,却被衙役赶走,杜村长无奈正想找谢瑄帮帮忙,恰好庄衡来探望,便告诉了庄衡。
庄家在清溪县多年,打听消息自然比杜家人强,没过多久就打听到杜淮之是被县令下令关进了县衙大牢。
庄衡得知此事惊骇不已,他与杜淮之年纪相当,平日里又在一块念书,已是成了至交好友,自然知晓杜淮之向来行事谨慎小心,如何会触怒县令,招致牢狱之灾?
他有心相帮,只是因为赵长平一事,庄家在县令心里已是印象不好,若是他们出面求情,说不得会好心办坏事。
思虑再三后,庄衡只好来找谢瑄,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杜淮之。
谢瑄得知杜淮之入狱亦是大吃一惊,他是绝不相信杜淮之会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那县令因何缘由将他关押?
听他这么问,庄衡苦笑着摇摇头道:“听闻是杜兄言辞不当,冒犯了县令大人,这才被关押。”
谢瑄听了眉头紧皱,若只是杜淮之说话不好听,也不该受这样的惩罚。何况杜淮之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行事一向妥帖,秉性温和,从不轻易与他人冲突,怎会得罪县令?
想不出个所以然,谢瑄便让庄衡先回去,他亲自去县衙走一趟。
到了县衙,便看见门口的衙役倚着柱子昏昏欲睡,全无半点警惕之心,可见懈怠。
谢瑄与清溪县县令从无交集,但知晓他帮着赵长平欺压他人,便知道此人绝非善类,杜淮之入狱的缘由八成也有猫腻。
云砚上前对衙役说明了来由,听到谢瑄要见县令,衙役上下打量了谢瑄一眼,见谢瑄虽然穿着不是十分富贵,通身的气度却也不似普通人,心中虽然不耐却也不敢怠慢,只说去通报一声。
谢瑄耐心等了片刻,便看到衙役出来对他们道:“大人说了,今日不见客,你们回去吧。”
谢瑄听了问道:“大人可说是因何不愿见我?”
那衙役见县令不愿见谢瑄,态度也轻慢了几分,当即不耐烦道:“大人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工夫见你们?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还要什么理由,你以为你是谁?走走走,别在这碍事。”说着他竟开始驱赶起了谢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