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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
抬眼望去,不论是床铺,还是因为几经挣扎而“转移战场”的地面,此刻全都被弄的一片狼藉。
床上的锦帐垂落如死蛇。满地狼藉是冰晶与鳞片刮擦留下的粘稠冷渍,混杂着。地面上更是重灾区,掉下的锦被拧成绝望的麻花,其中深陷的凹痕残留着蛇形碾压的冰冷轮廓,泼墨一般的黑色长发纠缠着几点不知名的晶莹,旁边散落着浴袍上被震落的珠白扣子。
空气中弥漫着冰雪初融的湿润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顶级水系精灵特有的清冽香气,以及……激烈情动后残留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麝香。
在几经折腾中,一人一蛇全都掉下了床铺,此刻的徐钰仰躺在凉冰却又被某种温热体感微微烘暖的地面上,几乎已经从她身上被剥离开的浴袍早已凌乱不堪,裸露出来的白嫩肌肤被汗水浸染,使得其上的光泽略显诱惑。
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颤抖,胸前的魂晶随着起伏微微晃动。那双曾燃烧着暗金火焰的威严眼眸,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水汽氤氲间就连眼尾泛着情潮未褪的嫣红,长长的睫毛沾染着细小的水珠,轻轻颤动。
然而,这双“眼含秋水”的眸子里,深处却翻涌着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愤恨,是如同被强行打碎骄傲、碾入尘埃的屈辱。
身体深处被强行撩拨、点燃又强行推向巅峰的余韵还在四肢百骸乱窜,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酸软和不受控制的悸动,但灵魂深处那个属于“恶面”的、睥睨一切的徐钰,却在无声地咬牙消化着心中的情绪。
她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此时,她的娇小身体被那条相对之下庞大而优雅、此刻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美纳斯紧紧压制着。冰凉滑腻的鳞片紧贴着她滚烫的肌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颤栗。那条强韧有力的尾鳍,如同最精巧的枷锁,缠绕着她的腰肢和双腿,将她牢牢禁锢,动弹不得。美纳斯修长优美的脖颈低垂,那双如同深海宝石般神秘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凝视着她眼中那翻涌的愤恨与屈辱。
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深海水流,冲刷着徐钰被怒火灼烧的灵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美纳斯眼中传递过来的复杂情绪———一丝得逞后的餍足,一丝对她此刻狼狈模样的玩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连美纳斯自己似乎都未曾完全察觉的紧涩与不安。
仿佛徐钰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愤恨,并非它预想中征服的快感,反而成了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了它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让它那掌控一切的气势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一人一兽,在情欲的余烬和冰冷的氛围中,就那么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徐钰压抑的喘息和美纳斯尾鳍无意识收紧时鳞片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美纳斯的眼神越来越沉,它不喜欢徐钰眼中的恨意,那让它感觉……. 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它想要的,从来不是彻底摧毁她的骄傲,而是……驯服?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交融…
徐钰眼中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和屈辱,让它心头那股掌控的满足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让它心头发紧的怜惜…不,那或许是更复杂的情绪。
它尾鳍缠绕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丝。低垂的头颅也微微抬起了一些,那双干净宝石般的眼眸中,玩味褪去,剩下的是深深的凝视和一丝……几不可察的催促。它在等,等一个让它能放下这无谓“惩罚”台阶。
徐钰敏锐地捕捉到了美纳斯气势的微妙变化—那丝强硬的松动,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心中的愤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翻腾。她恨这条死鱼的所作所为,恨它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却也更恨自己身体在它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更恨此刻自己竟然要利用对方这一丝松动…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
让她低头?让她向这条用卑劣手段压制她的鱼退让??
她徐钰什么时候这么让人欺负过?
但…身体的虚软无力,灵魂深处因激烈情动而产生的某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还有眼前这双紧盯着她、带着无声压力的深海眼眸都在逼迫着她。她知道,如果不给美纳斯一个台阶,这场屈辱的压制会无休止地持续下去,甚至会直到彻底击垮她的意志。
那一刻,她忽地发现自己那视为禁忌的底线……在求生(或者说求脱困)的本能面前,居然变得摇摇欲坠。
偏是此时,美纳斯精准捕捉到了徐钰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松动,当即用还没来得及抽走的带状鳍又轻轻摩擦了一下。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徐钰紧咬的唇缝中溢出。徐钰死死咬牙,狠狠瞪向始作俑者,极致的屈辱和愤懑挤压到了极限的爆发。
美纳斯却是宛若根本没看见徐钰的不满一般,那因为色彩斑澜而倍显华丽尾鳍又松了一分,深海般的眼眸中,那丝催促变成了明确的等待。
该死的…
徐钰闭上了那双含泪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几秒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眼中水汽更盛,但那份深沉的愤恨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而麻木的认命。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发出的、破碎不堪的调子:
“…对….不…起”
三个字,轻若蚊蚋,却仿佛耗尽了徐钰所有的力气和尊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她骄傲的心上狠狠剜过。
明明是她被欺负…
明明她早晚都会言明之前情况的…
这是突破底线的屈从…是她徐钰有生以来,最耻辱、最不甘的道歉z
话音落下的瞬间,缠绕在她腰肢和双腿上的尾鳍力量骤然一松。
美纳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释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它自己都未曾理解的、沉甸甸的东西。
它像是终于满足了的食客一般,优雅地收回了尾鳍,庞大的身躯无声地向后退开一段距离,重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周身流转着温润的水汽,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压制从未发生过。
一瞬间,徐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完全瘫软之前却是被美纳斯送回到了柔软的床榻上。匀称却掺杂了些许颤音的呼吸就像是扬起的降旗般昭示着那已经残破的自尊…
…
做完了这一切,美纳斯奶油色的修长身躯缓缓滑向门口,尾尖在地面拖曳出无声的痕迹,像一道即将消散的寒流。不管徐钰怎么想,它无疑得到了它想要的———无论是某种实质的占有,还是从徐钰口中逼出的、那些屈辱破碎的言语。此刻,这条非人的、强大的存在,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欣然,准备抽身离去。
而床榻中央,根本还没来得及遮好自己光洁身躯的徐钰深陷在凌乱的锦被里。
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虚弱的要命,铅块般的沉重感灌注在四肢百骸,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遥不可及。方才被那冰冷的尾巴从地板上卷回床铺的触感还残留着,像一道无形的耻辱烙印。
她死死盯着那即将消失在门框边的、流畅而优雅的纤长背影,胸腔里翻涌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滚烫的不甘与暴怒。
走了…?就这么走了!?
这个念头带着剧毒的尖刺,狠狠扎进她的意识。凭什么?!凭什么它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她玩弄于股掌,像摆弄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将她所有的尊严、所有引以为傲的外壳碾得粉碎,然后像个施舍者般,将她随意“安置”回原处,就打算像拂去一粒尘埃般离开?
“混账……冷血……下作……” 无声的、最恶毒的诅咒在她心底疯狂翻涌。
“色蛇!鬼畜!负心汉!”
徐钰的脑子跟高速旋转的飞轮一般自动甩出这些带了些胡乱宣泄性质的名词。
但是无疑,这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恨意和报复性质的轻蔑。可就在这汹涌的恨意和强烈的、想要撕碎对方的意念冲顶的瞬间———
门口,那道即将融入晨光的银白身影,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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