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姑娘!”石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双臂瞬间变形,化作两门高速旋转的能量炮口,刺目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些缠绕青鸢的触手。
嗤嗤嗤——!
能量光束打在触手上,爆开大团粘稠的暗红色血浆和焦糊的碎肉,腥臭弥漫。然而那触手仿佛拥有无限的生命力,被击碎的部分瞬间就被周围蠕动的血肉组织填补、再生,石城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
“常爷!目标核心在干扰,它在抽取青鸢姑娘的血脉力量!”石城急促地报告,晶体面板上数据流疯狂刷新,“必须摧毁核心节点,否则……”
“让我来!”常小鱼彻底暴怒,青鸢被吞噬的瞬间,一股焚尽八荒的怒火与暴戾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什么战术,什么观察,统统抛诸脑后!
“吼——!”
一声震彻整个血肉佛国的狂暴怒吼从他胸腔中炸开,始祖战魂的力量再无丝毫保留,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彻底苏醒。
轰!
磅礴浩瀚的血色气浪以常小鱼为中心,如同毁灭性的海啸般轰然爆发,那些缠绕禁锢他的血肉触手,在这绝对的力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枯枝般寸寸断裂、粉碎、蒸发!
粘稠的肉毯被硬生生掀起、撕裂、抛飞,靠近的血肉佛龛在血色气浪的冲击下剧烈摇晃,表面的人头发出无声的惨叫,纷纷碎裂崩塌。
常小鱼的身影在爆发的血色风暴中冲天而起,如同浴血的魔神!
他双目赤红如血,死死锁定青鸢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经被无数疯狂蠕动的血肉触手彻底包裹成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红色肉茧。
“给我——破!”
他右拳紧握,凝聚了全部力量的毁灭一击,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狠狠朝着那巨大的肉茧轰去,拳锋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那极致的力量压缩、扭曲!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矿洞空间剧烈震荡,那巨大的暗红肉茧在常小鱼这含怒一击下猛地向内凹陷、炸裂,无数粘稠的血肉碎块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
肉茧破碎,然而,预想中青鸢的身影并未出现,肉茧内部并非实心,而是一片……更加诡异、更加恐怖的血肉地狱!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天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蠕动、搏动、流淌着脓血和粘液的暗红色肉质壁障。
无数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肉瘤镶嵌在壁障上,粗大的血管在其间虬结蔓延,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尊巨大无比的……佛像。
那佛像高达十丈,形态诡异到了极点!
它的下半身,是纯粹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莲台,每一根白骨都粗大扭曲,仿佛来自不同种类的巨兽,上面还残留着啃噬和风化的痕迹,散发出浓烈的死亡与腐朽气息。
而它的上半身,却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景象,那是一具庞大、饱满、甚至带着某种诡异神圣感的,活着的佛身。
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白皙,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如同最完美的雕塑。
但这“佛身”的胸膛却被粗暴地剖开,敞露的胸腔内,没有内脏,只有一片粘稠蠕动的、暗红色的、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混沌血肉核心,无数细小的暗红触须从那核心中探出,连接着下方的白骨莲台和周围蠕动的肉壁。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颅。
那并非任何已知的佛像面容,而是一张巨大、肿胀、如同腐烂巨人般的面孔,双眼紧闭,眼皮厚重如同石磨,上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巨大的嘴巴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扭曲张开着,露出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口腔,整张面孔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被永恒痛苦所折磨的“悲悯”。
而在那巨大佛像敞开的、蠕动着混沌血肉的胸腔核心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被无数细密的暗红触须紧紧缠绕、包裹,如同被蛛网捕获的蝴蝶,正在被缓缓拖向那旋转的混沌核心。
正是青鸢!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在那些触须的缠绕下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身上散发出的精纯魔族血脉气息,正被那些触须贪婪地汲取着,化作一丝丝暗红色的流光,汇入那巨大的混沌血肉核心之中。
那巨大佛像紧闭的厚重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常小鱼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魔爪狠狠攥住。
这就是血肉菩萨尸的真身,半身白骨,象征死亡与腐朽的根基;半身“活佛”,象征汲取痛苦与血肉的伪善外衣;而那敞露的混沌核心,则是它吞噬一切、转化怨念的最终本源!
它正在抽取青鸢的魔族血脉力量。
“放开她!”常小鱼目眦欲裂,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他周身燃烧,他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这片血肉空间的毁灭血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巨大的佛像冲去,始祖的力量凝聚于拳锋,誓要将这亵渎之物彻底轰碎!
然而,就在他冲入这片血肉地狱核心区域的刹那——
嗡!
那巨大佛像紧闭的、如同石磨般的厚重眼皮,猛地掀开,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如同深渊漩涡般的、纯粹由粘稠暗红怨念凝聚而成的目光。
这两道目光,瞬间跨越空间,牢牢锁定了冲来的常小鱼。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物理和精神层面的恐怖力量轰然降临,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和其中蕴含的亿万生灵的极致痛苦与怨毒,瞬间压在了常小鱼的灵魂和肉体之上。
砰!
常小鱼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他周身的血色气焰被瞬间压灭,一股逆血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体内那浩瀚奔涌的始祖战魂之力,在这两束怨毒目光的凝视下,竟然如同被冻结的岩浆,运转变得极其艰涩、迟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亿万冤魂诅咒的冰冷和虚弱感,疯狂侵蚀着他的意志。
无数痛苦、绝望、诅咒的呓语,亿万张扭曲嚎叫的面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常小鱼的精神堤坝,将他彻底淹没,那感觉比蚀心之种的侵蚀更加恐怖、更加彻底。
蚀心之种是蛀空、是寄生,而这血肉菩萨尸的怨念,则是亿万亡魂临死前的极致痛苦与诅咒的集合,是纯粹精神层面的、要将你拖入永恒绝望深渊的湮灭洪流。
不对!
第五尸王的攻击方式,闻所未闻,始祖战魂明明打得过它,但突然间就觉得有力使不出。
常小鱼的身体僵在半空,如同被钉在无形十字架上的囚徒,他的肌肉因对抗那恐怖的压制力而剧烈痉挛,额角青筋暴突,汗水混合着嘴角溢出的鲜血滚滚而下。
赤红的双目中,始祖的凶戾之光在亿万怨魂的嘶吼冲击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拖拽着,沉向一片粘稠、冰冷、只有永恒痛苦的黑暗深渊。
青鸢的身影就在前方,被无数暗红触须缠绕着,缓缓拖向那巨大佛像敞开的、如同星云般旋转的混沌核心,她似乎感应到了常小鱼的危机,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苍白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她身上的魔族气息正被那混沌核心贪婪地汲取,如同燃料般助长着菩萨尸的力量。
石城的声音仿佛隔着亿万重水幕,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传来:“常爷……核心……怨念聚合体……精神污染……净化……佛头……矿洞深处……”
佛头!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却真实的闪电,瞬间刺穿了常小鱼被无尽怨念填满的混沌识海。
矿洞深处!那个曾让蚀心之种陷入沉寂的巨大佛头。
净化……净化……
之前青鸢带回的信息碎片,石城急促的分析,在这一刻被那“佛头”二字瞬间串联、点燃!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炸响。
对抗?以始祖的凶戾去对抗这凝聚了亿万亡魂极致痛苦的怨念集合体?这就像是用滔天洪水去冲击另一片更浩瀚的海洋,只会被同化、被淹没。
唯有……接纳,唯有……净化。
如同佛陀割肉饲鹰,以自身承受世间一切苦厄,唯有自身化作承载苦海的舟筏,才能引渡沉沦的怨魂,才能真正触及第五尸王的核心软肋。
那佛头所蕴含的,并非单纯的镇压之力,而是经历过无尽死亡与寂灭后,所诞生的、能净化一切污秽的慈悲之光。
这念头一生,常小鱼赤红双目中那狂暴的凶戾之光,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
始祖战魂里除了滔天的战意,同样也有浩瀚的定力。
他不再对抗那亿万怨魂的拖拽,不再抗拒那沉向深渊的冰冷。
他猛地放开了所有防御。
精神壁垒,撤去。
始祖战魂的凶威,收敛。
肉身对那恐怖压迫力的抵抗,停止。
轰——!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那亿万亡魂的极致痛苦、绝望、诅咒、怨毒……失去了所有阻碍,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灌入常小鱼的识海,冲垮了他的意识,淹没了他的一切。
常小鱼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彻底击垮,在半空中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下方那蠕动、搏动的暗红肉毯坠落。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那无边的怨念同化的最后一刹那,他残存的一丝清明,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引导着体内最后的力量,并非向外爆发,而是向内!
引向那曾让蚀心之种沉寂的、来自矿洞深处的佛头气息。
“来……”
一个无声的意念,在他沉沦的识海中艰难升起,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牵引力。
嗡——!
仿佛回应着这向死而生的呼唤,整个血肉地狱空间猛然一震。
矿洞深处,那尊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佛头,其眉心位置,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温暖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黑暗、抚平一切痛苦的奇异力量,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蠕动血肉壁障,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照射在常小鱼坠落的身体之上。
金光及体的刹那——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涌入常小鱼识海、几乎要将他彻底撕碎湮灭的亿万怨魂的嘶嚎与诅咒,在触及这温暖金光的瞬间,如同暴戾的凶兽被无形的力量抚平了爪牙。
无穷无尽的痛苦记忆碎片,如同倒流的时光长河,在常小鱼彻底放开的识海中汹涌冲刷,矿工们被活埋瞬间的窒息与骨骼碎裂的剧痛,临死前对家人的无尽眷恋与不甘,被黑暗吞噬的极致恐惧,被遗忘在冰冷地底的永恒孤独……所有最深沉、最黑暗、最绝望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冲击着他灵魂的每一寸。
常小鱼的身体在坠落中剧烈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突,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他的意识在无边苦海的冲刷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那不仅仅是肉体的折磨,更是灵魂被亿万种极致负面情绪反复凌迟的酷刑。
然而,那一点来自佛头的、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温暖金光,始终笼罩着他,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不至于彻底迷失。
在这极致的痛苦冲刷中,在那金光的守护下,常小鱼那彻底放开的识海深处,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痛苦……不再是需要对抗、需要毁灭的敌人。
他不再抗拒,而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去“感受”每一份涌入的痛苦,去“理解”每一段绝望的记忆,去“拥抱”那亿万个沉沦在黑暗中的冰冷灵魂。
他仿佛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容器,一个无底的深渊,容纳着这血肉佛国诞生以来所吞噬、所转化、所积攒的所有怨毒与苦厄。
他坠落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下方蠕动、搏动的暗红肉毯上,深深陷了进去,但他并未被吞噬,那些靠近他身体的、试图缠绕上来的暗红触须和肉质组织,在触及他体表那层微弱却蕴含着奇异“容纳”之力的金光时,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被净化般退缩、枯萎。
他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身体依旧在痛苦中微微抽搐,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平静感,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却又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纯净。
那尊巨大的、半身白骨半身“活佛”的血肉菩萨尸,其敞开的胸腔内,那缓缓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混沌核心,骤然停止了转动。
它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一种足以威胁它存在根基的变化。
那两团由纯粹怨念凝聚的深渊漩涡般的“目光”,第一次从青鸢身上移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和本能的巨大恐惧,死死地“盯”住了下方躺在肉毯上、如同死去般的常小鱼。
它那巨大的、肿胀扭曲的面孔上,一直紧闭的、如同石磨般的厚重眼皮,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皮上龟裂的纹路蔓延、加深,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破茧而出。
整个血肉地狱空间,所有的蠕动、搏动、诵经声,在这一刻都陷入了诡异的凝滞,只有那一点来自佛头的金光,依旧稳定地笼罩着常小鱼,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唯一火种。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躺在肉毯上,承受着亿万怨念冲刷的常小鱼,紧闭的眼睑之下,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悄然亮起。
如同沉睡的佛陀,在无边苦海中,睁开了慈悲之眼。
体内的始祖神树上,终于出现了第九个印记,至此,九大尸王全部收服!
常小鱼将神识收入体内,仰头观望着神树上那九个如同太阳一样耀眼,但又颜色各异的神识,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正在体内奔腾着。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头,眼前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空间里闪烁着九彩斑斓的光,常小鱼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下一秒,他竟然凭空出现在了青鸢的面前,他回头看向这两扇门,凝声道:“原来,这就是空间移动的力量?”
“九大尸王凑齐之后,我竟然也可以无视空间了?”常小鱼望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他现在背负着夏国大地上流淌的九条巨型龙脉地气,这就是无上力量之一。
也就是养尸人所说的——天尸!
石城道:“常爷,检测到您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且这个过程可能还要持续好几天,如果你的力量就这么一直增长下去,你未必不能与魔族老国王一战!”
“我猜测他之前给您种下蚀心之种,就是担心您凑齐九大尸王之后过于厉害,他怕打不过你,毕竟玩了两千多年的计谋,万一真的栽到一个后辈手里,那就丢大发了。”
常小鱼凝声道:“那他为我解开蚀心之种呢?”
石城愣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青鸢,“那当然有青鸢姑娘的功劳。”又说:“还有就是想像个爷们一样,跟常爷堂堂正正打一场!”
“常爷,咱不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