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磷弹作为燃点温度三十度,便可点燃,且爆炸后火苗不遇水无法熄灭,在后世早已被列为战争禁用武器,户外取用白磷,一般在火柴头中亦或尿液反复提纯,但现在条件不允许,谢宁只能就地取材,在农村旱厕上想想办法了。
就算没取够足够的白磷,哪怕是一些硝粉末也是能用上的。
他们出京虽然携带火折子,拆火折子里的火药与硫磺,再与白磷混合,不用多二斤足够。
周洪一幸不辱命,两个多时辰过后,各个带着一身浑臭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周洪一还不小心烧了手指头,“大人,这、这东西太诡异了些,在墙上什么事儿没有,怎地碰到手指头上自己个就着了。”
人体温度三十五六以上,厕所墙上才几度。
不烧着才怪。
“还真弄来了!”
谢宁激动站起身,虽然只是衣角兜着的一小点,约莫三两的样子,但也足够了。
为了确保安全,谢宁特地叫周洪一在农户家买来木盆,上面盛着盘子降低温度进行搅拌,好在长治的春日温度,跟京城没什么两样,待谢宁搅拌结束,挖了一小勺仍在地上,簇地一下,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上燃起淡蓝色火苗。
突然冒气的火苗好似鬼火,吓了所有人一跳。
吴俊源兴奋地大笑,牵动脸上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老天,还真神了啊!”
谢宁勾勾唇角,笑了下,小心地将剩余不到二斤火药,收到竹筒里,在以两个水袋间隔确保,不会中途爆炸才放到包裹里,包裹扔给吴大用,他道:“好大侄儿,这东西就你看着了,回京城叔送你个二斤的金疙瘩!”
“啊!给我!”
吴大用大惊,这要命的玩意,吓得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事不宜迟,一群人折返回红山房村。
马匹路过小木屋的时候,吴俊源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木屋漆黑想是应该都睡着了,怎么就又忘了问她姓名了呢,吴俊源暗自埋怨自己粗心。
再次上山。
矿场上安静得仿佛鬼蜮。
阴风刮过,所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
周洪一趴在山头枯树旁道:“大人,不对劲,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
“我也闻到了,之前我在山上搬石头的时候,矿山不分黑白都在开采,不可能突然停了,”蓦地他大脑空白了下,情绪不安地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被他们提前发现了?”
谢宁眉心紧锁,“发现与不发现,如今也要出手了。”
“周洪一带人绕到门房后面,查探地形之后,把白磷火药,围着号舍撒下去火药千万不能断。”谢宁道:“火药全部撒完,火折子点燃,记着要离开火苗至少三丈远!”
方才那个什么白磷鬼火,具体有什么威力,周洪一不太清楚。
但谢宁的语气,叫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火光一亮,所有人冲将上去,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夜色深黑天空一丝星子也无,谢宁压低了声音道:“若遇账本通信之类,千万保存好,有大用!”
周洪一带着五个谢府好手,从山坡潜入号舍,虽然视线很暗,但依稀能看到人影晃动,好像十分匆忙,在从房子里往外搬东西。
这是要跑!
周洪一赶紧挥手,剩余四人从号舍附近开始撒白磷火药,火药实在不多,全部撒完号舍周围都不够,周洪一留了个心眼,布兜里还剩下全都大小的分量,他扎进了扣子,没敢揣进怀里栓在了裤腰上。
“都成了?”
周洪一问。
剩余四人点头。
谢大人的吩咐,火药撒成了便要点燃,周洪一退后十步远,蹬石头上树,用了他考武状元时全部的精神集中,倏地火折子在黑夜中划出明亮弧线。
嗡地一声。
以号舍为中心,猛地窜起半仗高的火苗,那火好似地下裂缝中喷出来的,诡异渗人火光登时照得不大的好舍院落铮亮。
“不好!有人上山来了!”
院子当中连马车上的马都被蒙上了眼睛,百余人蹲在院子角落,被猛然窜起的火苗吓得惊慌失措,登时杀声四起,院中即将上马车大箱子哐当砸在地上。
“当间那几个抓活的,剩下碍事全宰了!”
两方人马迅速短兵相接,谢府的侍卫,各个都是王府出身的好手,动起手来自然不在话下,武家武官的学徒们可就明显经验不足,可再是经验不足,面对敌人的砍刀,也都迅速反应过来,本能地将所学发挥淋漓尽致。
白磷燃起的火苗,如与遇水难以扑灭,且一着一大片。
不少凶徒以为跨过火墙就能逃脱,却不想被浑身点燃,山头上霎时间喊杀声中混着凄惨的叫声,谢宁不会武,拿着一把防身砍刀,身边是挡在身前护卫的吴大用。
被烧着的活人,亟待找方法扑灭,惨痛之间,胡乱扑,周围同伴一个传一个,眨眼间就烧着了不少人。
打斗约莫不到半个时辰结束。
红山房矿山,斩杀六十余人,跑掉几十人,除却烧焦的尸体,剩余的人全都在院中双手抱头蹲着。
周洪一不知搁哪儿搬来一条凳子供谢宁坐下。
马车上大箱子已经全部被打开,才粗略翻了基本,就足以叫谢宁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这么些惊天账,竟然牵扯祁王在内,差不多京城全部老牌世家。
“你是高家的哪一支?”
谢宁开口直插人心脏,地上的人显然没预料到他竟这么快便猜出来自己的身份。
那人身形干瘦,一双眼睛阴鸷狰狞,恶狠狠地盯着谢宁道:“你可知这是何人的产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识相的就赶紧山下,若不然来日,叫你们全族人头落地!”
“他娘的,都这粪堆上了,还敢威胁人!”
一晚上竟看别人热血拼杀了,自个只能摩拳擦掌,吴大用可算找到泄愤的地方,上前对着地上蹲着的丝绸长衫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男人像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粗气。
谢宁翻开账本道:“汾州高氏族长三子,高泯?你胆色不错,死到临头还不肯认账,我是该夸你们细心好呢,还是说你们笨,供给京城世家暗号也太不用心了,竟然用世家族徽做标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