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越来越近,柴薪炭丝绸、棉花等等各种物品不断运输到宫内。
内帑的钱虽然此前已经花的差不多,但自谷大用接手司礼监以来,内帑的钱现在已经快存余百万之多。
浣衣局,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贵人衣衫送过来,在数九隆冬的天气,洗衣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
江彬蹲在水井旁边,默默的洗着衣衫,虽是一身武功,但在这里也只有被欺辱的份。
武功再高,还能在等级森严的皇宫内造次?上次他因和欺辱他的上司太监打了一架,最后被狠狠抽了一天,饿了三天,差点小命丢了,从此后,江彬就再也不敢放肆。
他恨,咬牙切齿的恨!谷大用、朱厚炜,他都恨之入骨!
若是有朝一日能翻身,他不求大富大贵,他一定会亲自手刃了这两个人。
“小彬子,这里还有一些衣衫,今天都洗了,不然不准吃饭。”
“是。”
……
今年的年夜饭依旧在坤宁宫举办,朱厚照早早就命人布控好了。
今日一大早,朱厚炜和徐光菡早早起床,两人都穿戴了正式衣裳,今年年三十,他们都要入宫。
外面的轿子已经准备好,婢女搀着徐光菡,小心翼翼上了轿子,而后朱厚炜才上轿。
不过轿子不是去紫禁城方向,而是朝大兴公主府而去。
若非朱厚照下令,今年姐姐是没办法入宫的。
到了大兴公主府后,朱厚炜背着手下了轿子,而后公主府便出来一行人迎接朱厚炜。
谭波很快从内走来,躬身对朱厚炜道:“蔚王殿下,您这么早就来啦?”
朱厚炜笑道:“今天日子特别,就不要这么称呼我了姐夫。”
“我姐呢?”
“来啦。”
朱秀荣面带微笑从王府走了出来,来到朱厚炜面前,笑着道:“小弟,告诉你个好消息。”
“啥?”
朱秀荣看了一眼谭波,谭波笑道:“秀荣怀孕啦。”
朱厚炜激动的笑道:“恭喜。”
徐光菡此时也从轿子旁走了过来,恭敬的对谭波和朱秀荣打着招呼:“姐姐,姐夫。”
“光菡快要生啦?”
徐光菡道:“也就这两个月哩。”
“多好呀。”朱秀荣笑容满面。
朱厚炜道:“好啦,快上轿吧,一会儿该晚了。”
“嗯。”
朱厚炜转身,笑容不再,脸色有些担忧。
徐光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相公,迟早会有这一日的,太子长兄迟早会知晓姐姐身孕的事。”
“莫要担忧太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已经做了你力所能及的所有事。”
“嗯。”
蔚王府的轿子和公主府的轿子一同朝京师而去,才进入京师,朱厚炜就看到道路上布满了佛家僧侣,询问后才知晓,明年上元,京师要举办沐佛节,各地的僧人们都来了京师探讨佛理。
等抵达紫禁城的时候,天气尚早,不过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已经起来了。
“快进来坐一会儿。”
“厚照那小家伙估计还没起来。”
张皇后话音刚落,外面就听到朱厚照不高兴的声音。
“母后你就瞎说八道,我早就起来了。”
他带着夏婉儿一同走了过来,只是夏婉儿却显得心事重重,不过还是先给张皇后和弘治皇帝行礼了。
夏婉儿和徐光菡关系极好。
白天也没什么事,于是朱厚照提议打麻将,弘治皇帝似乎对麻将没啥兴趣,还是喜欢去钓鱼。
于是朱厚照叫着朱秀荣、朱厚炜和张皇后一起打起了麻将,朱厚炜笑着道:“我就不打了,让姐夫打吧。”
“我去陪着父皇钓鱼。”
朱厚照一脸无语:“真不懂钓鱼有什么乐趣,父皇喜欢就算了,弟你怎么也喜欢钓鱼了?”
“好啦好啦不说了,你去钓鱼吧。”
朱厚炜离开大殿,看了一眼徐光菡,徐光菡微微颔首,然后邀请夏婉儿朝后花园走去。
夏婉儿最近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她已经嫁给朱厚照快一年时间了,可现在肚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光菡。”
徐光菡微笑道:“婉儿姐姐,不要想那么多,没有人给你压力,这也不怨你,太子天天政务繁忙,很少和你待在一起,没有怀孕很是正常,何必忧虑那么多呢?”
夏婉儿叹道:“可若是长此以往,我总会被别人说闲话,有时我在想,是不是要让太子纳个妾什么的。”
徐光菡沉默片刻,道:“这些事我也不能给你意见,你若是如此想,那也不妨试一试吧。”
她不想自己的好姐妹成日陷入焦虑之中,这些事本就不怪他,可徐光菡又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夏婉儿点点头。
……
坤宁宫大殿内。
朱秀荣面带笑容的对张皇后道:“娘,我有身孕啦。”
张皇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事儿好事儿。”
“八筒。”
“碰!”谭波接着开口。
他似乎读懂了张皇后的意思,又联想到朱厚照到现在还没有一男半女,自然知晓张皇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含糊其辞的将这件事给转移了过去。
朱秀荣此时方才明白过来,然后继续开始认真的打着麻将。
……
太液池。
朱厚炜背着手来到弘治皇帝旁边落座。
“父皇,姐姐也有身孕了。”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笑着道:“好事儿。”
“潜龙秘卫还是没找到精通医术之人,阿绫的老师好像真没有什么师兄师弟之类的人。”
弘治皇帝略显失望,又道:“最近许多僧侣来到京师,听闻有些都是地方上的名医,你有空倒是可以去拜访拜访。”
朱厚炜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父皇,快瞒不住了,要么趁着年关和大哥说了吧。”
弘治皇帝摇头道:“等过了这个年关吧。”
“明年外廷文官肯定会就此事不断规劝大哥,事情总该要有个解决的法子。”
弘治皇帝沉思了许久,才道:“明年朕会接手朝廷,不再让你大哥监国。”
只要他不暴露于人前,那么外廷文官未必会将目光聚焦在朱厚照身上,也算是给朱厚照减轻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