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安表情绷着,目光也很冷。
傅闻衍能如此好心,迅速帮助温婷宜解决手术问题。
一定是担心她追究高宁宁的换药责任。
毕竟,这事说小了只是换药,说大可以是杀人未遂。
高宁宁要蹲监狱!
傅闻衍喉咙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可对上她防备的视线,又垂下眼帘。
“我也很在意妈的身体健康,如果你找到证据,我不会阻拦你。“
梁锦安的表情并未松懈,冷笑一声。
“只要你不拦着,我一定会找到。”
说完,她转身,带着温婷宜离开机场,头也不回。
傅闻衍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终究没跟上。
那边,高宁宁已经接到瑞士医院不做手术的消息,瞳孔震颤。
跑到傅闻衍身边。
“你把他们喊来国内了?”
他没回答,蹙眉盯着她。
“你一直在联系瑞士医生?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你的病情尚在初期,暂时没有做手术的必要吗?”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冷漠,又或是他的声音太冷静。
高宁宁竟愣在原地,一股难以言说的凉意涌上心头,忍不住质问。
“你......就是不愿意救我!”
“闻衍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为什么要救安安姐的母亲。难道......你还没有忘记她吗!”
她质问着。
他却没回答,默了半晌,才轻声道:“宁宁,你误会了。”
“瑞士医院的医生一开始跟进的是梁锦安母亲的身体状况,不管是医疗方案还是药物和手术,都是为她设计的。”
“就算我现在让你去手术,也没有用,医生不熟悉你的状态。”
“而且,这个手术才推行不久,有一定的失败率。不了解你的情况,会加大失败的可能。”
高宁宁点点头。
手术失败,太恐怖。
毕竟涉及到脑部的神经,若是脑死亡,和死人无异。
“好,我都听你的。”
她声音软下来,情绪也没有刚才那般激烈。
“对不起,你说得对,是我情绪不好,想太多了。”
闻衍哥哥还是很疼爱她的。
她不该不懂事,惹他心烦。
傅闻衍微微点头,似乎对她听话的模样十分满意。
“以后,我再联系医生为你做手术。”
高宁宁脸上也多了些笑意,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我懂了,你是先让安安姐的母亲当试验品。等她和医生磨合好了,再给我治疗,一定能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闻衍哥哥,你对我真好。”
他却没说话,微微勾唇,笑容不达眼底,缓缓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高宁宁垂眸,握着的手紧了紧。
他又要甩下她离开,最近,怎么总是忙,没有时间陪她。
“对了。”他顿住脚步,又补充,“你的脸记得冰敷一下。”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高宁宁又带上笑意。
“好。”
其实,她很好哄的。
只要他肯多看看她,关注她。
她的心,永远为他打转。
毕竟......这是她最爱的男人啊!
机场外。
梁锦安拉着行李箱,和母亲一起并排站在候车区。
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视线昏沉。
温婷宜回头看了她一眼,“安安,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的脸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额头滚烫,呼吸也带着灼热温度。
“好像是......”
梁锦安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两天一直因为母亲被换药的事情提心吊胆,没睡好,刚才来的路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一直开窗吹风。
应该是吹病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事,回家吃点药就好。”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梁锦安缓缓抬眸,对上傅闻衍深沉的眸子。
他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脸上。
“我找你,是想商量一下特护病房的事,明天开始住院,瑞士医生也会入院陪同观察。”
“谢谢。”
“你病了?”
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傅闻衍抬手,掌心轻轻贴在她额头上。
还没有碰到,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已经烧成这样,还要防着他?
“别叫车,我送你去医院。”他收回手,接过她和温婷宜的行李箱推车,语气不容拒绝。
“小章马上就到,坐我的车走。”
梁锦安摇摇头,强撑着身子,“不用了,我不去医院。刚才和呦呦的老师打过电话,待会要去一趟幼儿园。”
傅闻衍眸色一沉,并不赞同。
“你的身子弱成这样,怎么照顾两个孩子?如果你照顾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
一辆卡宴缓缓驶来。
后排车门打开,谢望京下车,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梁锦安手里的包。
摸到她微烫的五指,顿了一下。
“怎么发烧了?”
“没什么事。”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微微靠在他身上。
他却紧张,“车上有备用药,待会送你去医院,再去接呦呦。”
她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傅闻衍。
“我可以照顾好两个孩子,不会把他们的抚养权还给你。”
傅闻衍沉默半晌,下颌线绷着。
他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想抢走孩子的抚养权。
只是不想看她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小孩,那么辛苦......
梁锦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神色复杂,还以为被她戳穿心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
“南南最近可能和你说了一些,希望你还能陪着他的话,建议你不要往心里去。”
“毕竟南南心里想要的爸爸是专属他一个人的爸爸,而不是和多多共享。你也知道,他现在非常厌恶高宁宁和多多。”
“他都是为了和你相处,强忍着恶心待在你身边。”
这种感觉,她也曾经历过。
过往的爱意,成了心中的执念。
她为了那个执念,打碎了牙和血吞,努力忽略高宁宁,硬咬着牙留在傅家。
“南南还小,舍不得父亲也是很正常。但你是一个大人,应该主动担起责任,尽量减少接触南南的次数,让他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免得再因为高宁宁和多多生气。”
傅闻衍并不同意。
“南南是我的儿子,血缘在,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梁锦安垂眸,轻笑一声。
“可他这辈子都不会接受高宁宁和多多。”
“你愿意为了儿子,和高宁宁分开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有力。
傅闻衍沉默半晌,表情复杂。
那边,高宁宁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迅速冷下脸。
她还以为傅闻衍急匆匆出来,是公司有事。
怎么还和梁锦安缠在一起?
“闻衍哥哥,我父亲说晚上有一个生意要和你谈,饭店在机场附近,我们过去吧?”
傅闻衍闭了闭眼,再睁开。
眼底复杂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往日的平淡。
“好。”
说罢,他转身,和高宁宁一起离开。
背影挺拔又坚决,没有再回头看过梁锦安,也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
梁锦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笑起来。
这个男人不可靠,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
车内。
吃过药,温度已经降下来,梁锦安有些困,轻轻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
谢望京没说话,却默默让司机调高车内的温度,低头给她找了一条小毯子,盖在身上。
虽然他动作轻柔,但她还是醒了。
对上她的眼,谢望京垂眸,揉了揉她的手指。
“不开心吗?”
“嗯,换药的事,我必须报仇。”
“好。”
他没有问来龙去脉,只是给她她最需要的答案。
“医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被换的药物是特殊处方药,购买者需要登记身份,可以查到是谁买的。”
“法律这边你也不需要担心,我的同学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法律纠纷,只要抓住高宁宁换药的证据,一定能赢。”
梁锦安笑着,没说话,但心却落到实地。
她什么事都不用管。
这个男人,已经将一切安排好,送到她面前。
......
另一边。
傅闻衍坐在车上,望向车外。
红灯。
谢望京的车驶来,和他并排在一起。
为了吹自然风,车窗微微开着。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车内,梁锦安正靠在谢望京身上休息。
傅闻衍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涩,拿起手机。